“小姐，小姐……”正與洪言閑談著，穗玥忽然從那邊氣喘籲籲地跑過來。端陽的賽龍舟聚集了皇城上上下下幾乎全部的人，別說從角落跑過來，就是挪一步都要出汗。
“怎麼了？”顏若雪轉過身。說完這句話，她對自己剛才沒恢複過去的輕緩的聲音都感到驚訝了。
“小姐、你看你、玩成什麼樣了？‘天籟之音’馬上就要輪到你了！還不看看、譚蓓蓓都登台了！”說好的提前五個人就要去後台準備的，譚蓓蓓後麵第二個就輪到顏若雪了！穗玥剛開始還自己去逛賣香角子的，一聽不對了，已經有陣陣歌聲夾雜著或讚美或譏笑的聲音，趕緊跑回去找顏若雪。雖然現在說話還說一句喘一口氣，可語氣真要把顏若雪都生吞活剝了。
“不是巳時才開始麼？”顏若雪對於穗玥的這種態度很不滿意，有了顏老爺的庇護就無法無天了？故作一無所知地問道。
“什麼呀？巳時都快過了半個時辰了！小姐，還不快點！”若換在平常，穗玥看見顏若雪竟然和一個病弱書生在一起交談，肯定會不惜采取逼供的手段也要把此人的身份問出來，可這次，她管都沒管，用可以使顏若雪手臂脫臼的力把顏若雪拉走了。
顏若雪來不及與洪言再會。
來到為端陽臨時搭建的一間稻草房，那是準備的“後台”。穗玥把顏若雪推進去：“還不快去準備。臉上的胭脂都掉色得差不多了！”
顏若雪裝模作樣地進去補妝了——事實上，她對胭脂水粉玉玨珮環鮫帕鸞絛諸如此類的東西深惡痛絕，她現在根本沒有胭脂，在穗玥買香角子沒有注意到她的時候就偷偷地把穗玥塞給她的一盒胭脂給扔了。
當人們跨過那個扔胭脂的地方時，不禁大叫：“啊？是誰的胭脂？還是群芳樓的！”
但是沒有誰敢撿去——太奢侈了。洪言也路過，卻完全不知道這是顏若雪的。
群芳樓既是煙花巷裏的一座名樓，又是最名貴胭脂的出產地。在盒蓋上印著花枝招展的女子，人們還若無其事！
群芳樓的風塵女子今天也更加膽大，花團錦簇地出現在人群裏的各處。那群芳樓的花魁木蓮，見盒蓋上她的頭像，還有“群芳樓”三個字，就把這盒胭脂撿起來藏進衣袖裏去了。
譚蓓蓓的歌唱已經結束，排在她後麵的也接近尾聲。任憑自己被幾個人推向長台旁，顏若雪一點主張都沒有。顏雲祥要她“你自己看著辦”，她什麼都沒辦。事實上，她活了十四年，除了街頭巷尾的市井民歌，什麼歌都沒聽到過。顏雲祥“清心寡欲”，既沒有姬妾，也沒有絲竹管弦之盛。
在全場的叫聲中，排在顏若雪前麵的人唱罷退了場。
拉她來這裏的幾個宮裏的侍女（端陽這天的活動都是皇帝親發號召的！皇帝最後要與優勝者與民同樂！），其中一個在背後狠推了一把，顏若雪不得不往前衝了幾步，就來到了台上。
“……”台下幾乎沒有什麼聲音。坐在立長台最近的，都是些鎖清秋裏的學員。她們對顏若雪，自然是不懷好意的，現在用的都是三月末那次檢查作業時望著顏若雪的看好戲的眼神，看看這次她又會怎樣在全城人麵前出醜。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我該怎麼辦……
台下漸漸由沉默變為不斷的唏噓。蔣林林、喬四兒、田黃玉之流嘲諷的弧度明顯地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