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紙書卷,卷香四溢,好墨好墨,真乃好墨啊。
閻亦涼如同珍寶一般攤開那洛陽香紙,見那上麵題詞,便像著魔一般,死死盯著那娟秀字跡,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老僧入定一般。
虛空煜城二人一臉訝然,眉目中皆透著不解,隻是依舊不敢多言。
雁單飛,雲孤寂,浮萍無依。鳳獨遊,閩江碧,風雨相襲。時光碎,誰曾憶,愛寵雲集。
範陽亂,人相離,恩情難係。這娟秀字跡應是出自女子之手,到底是何女子,有此才情,著實令人可敬。
“此卷為何人所提?”不知為何,見此書卷,他心中竟會有一種說不出的味道,似乎平靜已久的湖水中落入一地雨水,激起那點點漣漪。
“回西涼王,此乃一藍衣女子所寫。”煜城答道。
“那女子為何人,如何模樣。”藍衣,藍乃她最愛之色,難道,是她回來了。是老天讓她再度回到他的身邊。
“回西涼王,草民不知。”
“不知,也罷,我記得你擅長丹青,你可還記得那女子容貌,此方有宣紙,有勞你一書。”閻亦涼此言令那虛空微微蹙眉,似乎是在考究他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隻是,觀察半晌,依舊未看出什麼。
“不敢,草民遵旨。”煜城閉上眼,仔細回憶起那女子麵容。
一身藍色的衣衫,散花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藍色的翠水薄煙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雙眸似水,卻帶著談談的冰冷。細致烏黑的長發,披於雙肩之上,略顯柔美,一頭青絲用藍色流蘇淺淺倌起,散出淡淡光芒,峨眉淡掃,麵上不施粉黛,指如削蔥根口如含朱丹,麵容冷冽。
大致便是這樣,睜開眼,將衣袖挽起,手指靈動的在宣紙上勾畫,描色,不斷轉換著畫筆......
“西涼王,敢問......”
虛空話未說完,閻亦涼揚起手,開口道“此事孤允了,隻是其他幾國,孤不確定他們是否願意聯合。”
“這個虛空自然知曉,西涼王可否書文書一封,待我等師徒二人前與談判。”虛空見他同意,當下便舒了一口氣,看來,這次是那卷文書之功勞,隻是,為何他如此躑躅於那墨香呢,這番,依舊有些令人不解。
半個時辰後,煜城滿意的放下畫筆,看那女子恍若真人一般,嘴角漾開了笑容。
“給孤看看。”閻亦涼有些步伐紊亂,接過他手上的丹青圖,隻是接過便有些失望,這,不是她,隻是,為何依舊有一種熟悉感,似乎他們早已認識了幾千年,幾萬年,那女子雙眸冷寒,臉上無一絲笑容。便是連他,都微微一驚,心底有一個聲音告訴他,找到她,找到她,你一定要找到她。
“西涼王,西涼王,您還好嗎?”煜城輕聲喊道,今日的他,似乎有些不對勁,短短幾個時辰內竟兩次發呆,他,想到了誰,是那個女人嗎。
“你們回去吧,孤累了,來人,送客。”侍衛一聽此言,便從柱後出來,果然,什麼樣的人教出什麼樣的手下,那侍衛,臉上亦是沒有人氣,刻板的如同木偶。
“草民告退。”二人齊聲說道,之後便轉身離去。朱門和上,殿內隻剩他一人。
為何,這女子為何會這般熟悉,當日,她突然消失,他隻怕,此生不複與之相見,可,這女子和她明明不一樣的容貌,氣質,著衣方式怎會如此相像,若不是這張臉,他會以為,她是真的回來了。
記得她最喜藍衣,曾經衣櫥裏布滿藍衣,他曾取笑她,為何非藍不著,她笑道,你不懂,我愛藍,藍的徹底,不華麗,不素樸,似水一般蕩漾,美好,我這一生,哪怕是成親那一日,嫁衣上也必須有藍。
他那是說,嫁衣穿藍,看來這輩子你是要嫁不出去嘍,說罷,笑著牽起她的手,在樹下傾吐軟語“你若,嫁不出去,我娶你,可好。”
本以為,這一生,會和她到老,隻是,卻沒想到,她竟突然消失,了無音訊,似是從未出現於人世一般,若不是那衣櫥內藍衣猶在,怕是他都以為是春夢一場,夢醒便無痕......
那畫中人,不管是否是她,閻亦涼都決定去會她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