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有淚。
淚痕斑駁,滋潤著濃密的皺紋,就像細雨灑落殘花,又如殘花蕩漾細雨。
雨,心雨,王小爺心裏正在瓢潑而下著暴雨。
暴雨狂風,讓她坐臥不寧。
金山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伸個懶腰,看著她,迷迷糊糊的說:“還不睡?”
“睡不著。”
金山聽著她顫抖的聲音,臉上劃過一抹兒疑雲,盯緊她刻意扭轉著的頭,問:“怎麼了?”
“沒什麼,傷……傷口有些難受。”王小爺黯然道。
“那咋辦?”金山坐起來,看著她,急迫的問。
“沒事。過一會兒就好了。”
“你不會是餓得吧?”金山看著她的側臉,“我可一點東西也沒見你吃過!當然茶葉不算。”
“有茶葉就行!”她很肯定。
“人家酒鬼說:‘酒是糧食精,越喝越年輕!餓了能當飯,渴了來一瓶’,你不會對茶葉也是如此吧?”金山好奇的問道。
“差不多。”
“那差多少?”
“一點兒!”
“一點兒是多少?”
“一點兒就是隻要有茶葉,就死不了!”
“哦!”金山打了個哈欠,“你的回答就跟俺三師哥給俺們講的笑話似的,哎,你想不想聽?”
“隨便。”
金山坐好了,略一沉思,講道:“有有個醉鬼去嫖妓。妓女看著他潦倒的模樣,又一身酒氣,怕他事後不認賬,就問他帶錢了沒。他說帶了。妓女問帶了多少。他說一點兒。妓女問一點是多少。他反問你多大。妓女說十九。他說不是問你這個。妓女說那你問什麼。他說問你那個。妓女臉一紅說不大。他一笑,說那就得了,這一點絕對喂得飽你,說著就從懷裏掏出一錠銀子,在妓女麵前晃。妓女嚇得臉色鐵青直喊救命。他很是詫異,問她瞎喊什麼。妓女哆嗦著身子,看著他手中的銀錠子撒腿就跑。他看著妓女的背影,嘀咕,看來她的胃口真不大!”
噗嗤一聲,王小爺被逗樂了,瞪著金山,嗔道:“小小年紀不學好!”
金山嘿嘿一笑,說:“隻要俺娘能開開心心的養傷,就算學壞了也心甘情願。”
王小爺聞聽這個“娘”字,臉色一紅,脈脈的看著金山,說:“你調皮的樣子真像他!”
“像誰?”
“像……像我一個熟人!”王小爺咳嗽一聲,又把目光投向窗外夜色,自言自語:“黑暗過後會是黎明嗎?”
金山一樂,說:“不是黎明,難道還是黑夜?”
“有可能比黑夜更可怕!”
“那是什麼?”
“未知!”
“未知是啥?”
“不知道!”
“不知道?“金山看著她,凝眉沉思,片刻一笑,說:“嗯!俺知道了,因為不知道它是什麼,所以才可怕!”
……
拂曉。
天,如同抱住了佛的臭腳,灰蒙,陰沉,裹著騷騷的雨味兒壓頂。
陰。
“磨口”就在眼前,啞巴用馬鞭敲打車廂,示意金山。
金山會意,從身旁的矮幾上拿過筆墨紙板遞給啞巴。
啞巴提筆在紙板上快速的寫了幾行字,回身敲敲車廂,把東西遞給金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