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二麻子此生有三大愛好:女人、磨刀、喝茶。
女人是給他生了個寶貝女兒的寡婦。
她溫柔,美麗,善良,卻命短,生下女兒六個月就因病離去,把王二麻子疼得肝腸寸斷,哭得昏天黑地,差點拿刀抹了脖子隨她而去,若不是另一個女人的哭聲把他驚醒,王二麻子早已是石碑上的字跡。
王小丫的啼哭把王二麻子從悲痛欲絕中喚醒,自此,他把對妻子的感情全部轉投到女兒身上,百般嗬護,疼愛有加,視若掌上明珠,疼若心頭之肉。
為了女兒,他磨刀,沒黑沒白的磨刀。
磨刀,需要精神,他喝茶,濃茶,大碗大碗的喝。
喝久了,就有了癮,飯可以不吃,茶不能不喝!
喝茶,王二麻子比磨刀還挑剔。
挑剔刀,是王二麻子的特點。
同樣是菜刀,刀口崩裂的他不磨;同樣是砍刀,開過刃的他不磨;同樣是兵器,舔過血的他不磨。
而喝茶,同樣是龍井,雨後的他不喝;同樣是毛尖,粗頭的他不喝;同樣是碧螺春,寬葉的他不喝。
不喝,不等於沒有。
王二麻子聽完金山的話,從茶葉盒裏抓出一把茶葉扔進茶壺,倒上開水,推給金山:“喝吧!老五送的,‘糙尖’,還是去年的!反正你也喝不出好壞來!好茶給你,也是二八丫頭送太監——沒用!”說著,他從一個小茶葉盒裏捏出一捏茶葉撒進茶盞,倒上水,端起來,嗅,很愜意,就像在聞花香……
“龍井!”金山抽抽鼻子,“雨前的!新茶!”
“鼻子倒是靈,大黃都不如你!你大師哥托人帶回來的!好茶啊!”
“多少?”
“茶不在多,有道就行!道,你懂嗎?”
“不懂!但我全要!”
“全要?”
“全要!你的雨前龍井!”
“沒門!”
“有窗戶!是嫂子要喝!”
“爽姑娘……要喝茶?”
“要喝茶!還非的是這種茶!”
“好!”
好,王二麻子說得痛快,語調卻像在割他的肉,抽他的筋。
金山笑了。
他知道隻要抬出嫂子來,別說是茶,就算是要他的命,他也得給,可能。
原因再簡單不過:嫂子救過他的命。
“你全拿去吧!”王二麻子把一個精致的小竹筒遞給金山,“小丫她外公做壽,我都……沒舍得給!”
金山接過來,看著王二麻子的表情,認真道:“謝謝師父!等金山有了銀子,給你買一車!”
“我等著!”
“不用等!茶來了!”王小丫突然走進來,把金色大槍往牆角一豎,提著一包東西過來,扔給王二麻子,“嚐嚐怎麼樣?”
王二麻子接住東西,目光卻癡愣愣的釘在金槍上,問:“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