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黑衣人冷冷道。
“為什麼?”金山急問。
“刀還未磨。”黑衣人道。
金山急得直搓手,棱角分明的臉膛上泛起紅霞,哀求:“這位爺,您就讓俺走吧!再……再晚一會兒,她……她一準給俺綠帽子戴!”
嗬嗬……
白衣人笑了,卻比哭還難聽,扭頭看著金山,白發一飄,露出右眼,眨動,笑問:“娃兒,你多大?”
金山一愣,勾勾鼻子,回答:“十六。”
“娶媳婦了?”白衣人一樂。
“沒有。”金山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輕聲回答。
“那誰給你綠帽子戴?”白衣人大惑,聲音如同用棒槌敲了一下裂了紋的銅鑼。
“俺……俺嫂子!”
“什麼?”白衣人大驚,袍袖一蕩,露出一隻骨瘦如柴卻白皙細膩的左手,撩起額前長發,露出雙目,緊緊盯著金山。
“俺嫂子是個……”
“王小爺到!”
隨著一聲高喝,沉重的腳步聲響起,兩個高大威猛的大漢抬著一支金光閃爍的大槍緩步走來。
金山盯著金槍,雙眼發直,哈喇子差點兒淌下來。
金槍爽目,一人多長,小孩胳膊粗細,槍頭雙月包尖,金色槍纓飄拂,槍尾龍纏盤柱,巴部吐錐,金光閃爍,煞是撩人。
更撩人的是人,坐在槍杆上的人,女人,十七八歲,烏發隨意盤起,插一根帶著翠葉的細竹枝,蛾眉入鬢,雙目含秋,瓜子臉,玲瓏鼻,櫻唇塗膏,嫣紅,皮膚白皙,若筍,身穿淡綠劍衣,足蹬白色短靴,筆直修長的雙腿擺動,就像在蕩秋千……
“姑蘇墨府的李餘,錢塘玉府的王白衣,兩位公子好早。”她從槍杆上飄下來,嫋嫋的走到金山跟前站住,瞅著他,一笑,玉牙閃爍,酒窩蕩漾,“你是何人?”
金山看著她純淨如水的笑容,嫵媚繚繞的秋波,不僅呆住,忘了回答,心裏卻在翻江倒海:她就是名震江湖的王小爺?
“磨菜刀的。”李餘冷冷道。
她瞟瞟磨刀石上的黑魚刀,美目一轉,甜甜道:“是磨刀啊,還是劈石?”
“先劈石,後磨刀。”李餘道。
“能劈石,又何必磨?”她回眸李餘,撩撩額前的碎發,風情萬種,好似風中翠柳。
“能劈石,卻未必能斷槍!” 李餘定定道。
“槍未斷,石先劈,實在可惜!那可是人家小哥吃飯的家夥啊!你就忍心?”她吝惜的搖搖頭,回身衝金山擠擠眼。
金山被她一瞄,渾身發燙,心跳加速,忍不住吞了口唾沫,咕咚一聲,又來了倆人……
兩個翩翩公子,一樣的衣服,一樣的折扇,一樣的個頭,一樣的模樣,一樣的步履,完全就是一個人。
“濟南府李家二爺?”王白衣看著二人不僅一愣,“他們也來了?”
“你們來得,俺們兄弟就來不得?”李家二爺異口同聲。
“來得來得!李珍李珠二位大爺若來不得,小可怎好來得?”
奶聲奶氣的聲音從天空傳來,一隻紅色大鳥緩緩落地,雙翅一合,竟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翁,紅衣紅鞋,紅帽子,把他滿臉的皺紋花白的胡須襯托得更顯滑稽。
哈哈……
笑聲乍起,豪邁奔放,震蕩樹葉紛飛。
笑聲未落,話語響起:“遼東的鳥大爺都來了,哪少得了咱天山的顧大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