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兒眉梢一展，盯著他，磨牙道：“說！”
大吉拿起一個豬蹄子，啃了一口，平靜的說：“首先，杜二爺不可能讓我死，我真是這樣死了，你家小爺還真就成了英雄！而他這島城大亨的赫赫威名也就不保了！人們會說他不問青紅皂白就胡亂殺人，還不如一個小青年明事理！你若是他，願意成全別人，而往自己頭上倒洗腳水麼？”
鳳姐兒撇撇嘴……
“其次，杜二爺確實是個人物！有時候雖然有些倚老賣老，太愛麵子，可真到了大是大非麵前，還真不失英雄本色！他能救我，就是證明！”
鳳姐兒白了他一眼……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隻是你們離得遠，看不見他瞅我的眼神，唉，怎麼說呢，反正就是一股深深的喜歡，濃濃的稀罕吧，就像老子看兒子的眼神！通過這種眼神，小爺就敢確定他不會，也舍不得讓我去死……”
嗬嗬……
鳳姐兒突然笑了，目光利劍一樣在大吉波瀾蕩漾的眼眸中穿刺，手一抬，指點著他的鼻子，沙啞道：“你個小王八蛋，你要是錯了呢？啊？腦袋沒了還能長出來啊？你說！說！給老娘說清楚！”
“娘，您要明白一件事情：山本若真的被他們弄死，大吉大利還有什麼臉在法租界呆？我們連一個為大吉大利出生入死的漢子都保全不了，還有誰願意再替大吉大利效力？再者說山本是小野留下來幫我忙的！他死了，我見到人家該怎麼說？娘，俺知道你是為了俺好！”
大吉認真的看著鳳姐兒，動情的說著：“我不說，不做，你的兒子會活蹦亂跳的圍著你撒歡，死的隻是一個山本！可你要明白，作為一個男人，一個有良知，有血性的爺們，有些東西比性命更重要！我今個兒要是死了，那是得其所；沒死，就是命運！但是我敢保證，從今以後法租界沒人再敢把小爺當成雜碎，當成婊子養的來看！俺，從小就這個脾氣：要麼堂堂正正，頂天立地的做人，要麼拔刀抹脖子，也決不在別人的白眼和唾沫裏偷生！”
無言。
每一個人都僵住，眼波裏流動著敬意，敬慕，敬愛，長時間的僵住。
鳳姐兒張了張嘴，一時又沒有措辭去辯駁自己這個讓自己愛也不是，恨也不是，疼也不是，罵也不是的“大爺”兒子……
“小爺！”
山本被二馬兄弟攙扶著走到大吉跟前，掙脫開哥倆的手，噗通一聲，又跪倒在大吉腳前……
大吉一笑：“爺們，你用不著這樣！我已經說過了，把你從鬼門關前弄回來，不僅僅是為了你！”
山本一臉嚴肅的說道：“但是山本的命是您救的，從今以後就是您的人！”
“屁話！小爺要你何用？你又不是大姑娘的幹活！哈哈……”大吉笑著說，“再說了，你是小野最得力的下屬，我可沒有奪人之愛的習慣……”
“不！小野君臨走時和我說過，完成了替惠子小姐找人的任務，其餘的，隨我的願，回去或者留在大吉大利幫忙，可以自己決定！”山本懇切的看著大吉。
大吉淡然一笑：“得了，再說就傷感情了！大吉大利從此就是你的家！”
山本大喜，磕了個頭，就要站起來……
大吉道：“等等！你順便幫小爺把鞋子脫了吧！”
山本一愣，不知所以。
大吉一笑道：“上麵有那個畜生的血，小爺看著惡心！拿出去，給小爺剁了，不，用火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