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1月1日午間,臺北的氣繼續持續一週的溫暖,林承灝從浴室出來,他套了一件黑色長袖帽,一條牛仔褲,濕潤的短髮上,還順著耳後滴著剛淋浴完沒擦乾的水珠,他隨手拿起遙控打開客廳的電視,卻並沒有坐下來看,而是自己進去一間房內拿出一個雙肩背包來,然後往裡麵裝東西,他先是塞進一本《攝影年鑑》,又是幾本《北攝月刊》,他再把一本前不久美西之行買到的大提琴獨奏曲譜放了進去。然後他去了書房,坐到書桌前拉開抽屜,拿出裡麵心型的一本黃色的便簽貼,坐下來拿起書桌上的鋼筆在上麵寫了兩排字「親愛的真亦:今年才有機會帶妳去了美西,大峽穀空拍的畫麵我帶回來了,妳說過,妳喜歡。」寫完他緩緩的把鋼筆攥緊,墨黑的雙眸就突然朦朧了,盯著那張便利貼,悲愴的情緒頓時膨脹開來,他感覺喉頭一下子就被什麼堵住了,他發不出一點點聲音,氣息霎時變得有些急促,他用力搥打胸前一下,鼻息處也用力擤了擤。等他緩上一口氣時,旁邊的落地大鐘先是喀哢一下,然後噹!噹!清脆明亮的響了兩下。
一副歐美陳設的精緻裝修的書房裡,老舊的落地鐘顯的甚為突兀,已經被磨得有些疏鬆的銅的鐘門扣環處甚至有些凹痕,一側還有一些鱗次櫛比的刻痕,
林承灝起身走到落地鐘前用手撫了撫鐘,手就摩挲在那些刻痕上,落地鐘是櫻桃木材質的,向上觸碰到鐘頂處放著的鐘匙,拉開扣環,打開玻璃門,一手扶著鐘,一隻手就伸了進去,給鐘上發條,他嘴裡囁囁道「真亦沒有在家,禰叫她也不會聽到」。他給兩個孔都擰緊了以後,把鐘匙放回到鐘的頂部,關了玻璃門,依然扣上銅環,大鐘繼續滴滴答答細碎的發出聲響,他走回書桌,拿起那本便利貼還有鋼筆,走到外麵客廳,把東西塞到背包的一個夾層裡,拉上拉鍊,然後坐下來尋到電視遙控,換了幾個台,停留在一個正在播氣預報的停了下來,看完他關了電視,起身在幾個房間轉了一圈,拿了一件長版羽絨服把沙發上擺著的錢夾、手機放了進去,背上雙肩包,挽著衣服,拿起大門玄關處擺放的門車鑰匙,換了鞋打開大門,轉身用一隻手輕掩,蔽了大門他用了門鑰匙反鎖了已經時下很新穎的辨識的鐵門,走向電梯,這個時間出門他不拍碰到趕跨年的車潮,國道五號在今擁堵的狀況他早就知道,十年了,每到這一,他總是這個時間出門,他不會告訴任何人自己要去哪,雖然今年依然是他獨自一個人,父母早幾已經飛去日本叔家,但他依然如往年一樣,同樣的時間,差不多同樣的裝束和一個包,上了父親那那台深灰色LEUSN發動車子離開了地下車庫,在臺北他一年隻有兩三個月待在家,長期在國外跑,回來也住在家裡,他沒有自己的車,實際上他不怎麼開車,路也不是很熟,但這條路他是諳熟在心的,十年間,他不隻在今開車往返過,隻要是他回來台灣住,一有空,他就會跟爸要了車,開車帶著「慢慢」下去花蓮,去看真亦,「慢慢」近七個月前已經走了,他那時候正在歐洲,聽母親在電話裡說「慢慢」已經救不回來了,聽到真亦最愛的這隻臘腸狗老得也走了,他在接了電話後很久都無法抑製自己悲傷的心情,說起來還是今年清明時帶著牠,去看了真亦最後一次回來沒幾就死了,想起真亦對牠的喜愛,也想著「慢慢」似乎跟他一樣,牠是記得真亦的,不免在電話對母親說後悔自己應該多留幾陪陪牠。
在最接近上高速的交流道附近的加油站他把車開進去加滿了油,又下車去了便利店買了咖啡和水,隨便還去了趟化妝室,他隨後上了車,繼續發動車子開上了高速公路,車行不久速度就慢慢的需要減速行駛了,他也不急,等他的人一定會等著他,十年了,這一晚,他選擇陪著真亦,對麵北上更加擁堵的車流此時不在他操心之列,最近這一兩年他想,如果不是為了回來能跟真亦過這樣的一,他其實願意一直在國外待著,而一回來,整個臺北的味道,讓他無時無刻無處不在的就想起真亦,特別是家樓下的1路公車站牌,自他出生到現在,至少三十年都矗立在原地,他無法不去想到十年前的那一刻,如今他目及到那一如既往運行的公車,仍然在感覺心有種被扯裂的感覺。他開著LEUS車隨著車流而行,並沒有急著變換車道,想急於著快點抵達,車裡電台裡不時有道路信息傳送著,他凝視著前方,偶爾遠處空一片湛藍,他心底有個聲音傳來,「妳都離開了那麼久,為什麼還讓我就隻想著今和妳在一起?真亦,我好想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