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4章(2 / 3)

慘嚎和哭泣求饒聲不停傳來,慕廷琛表情卻沒有半分動容,眸中恨意甚至比剛才更加的深濃。

白璐雖然待人溫柔,心性卻極其堅毅,即使是被丈夫背叛,被小三當麵挑釁,被婆母折辱,也並沒有被打擊得亂了方寸,反而越戰越勇,更加注意飲食和調養身體。

她本就不是那種受到打擊就心慌意亂的弱女子,加上為母則剛,為了他這個兒子,她更是不容許自己垮掉。

慕正謙母子加上沈嫣,也隻能勉強和她戰個旗鼓相當,白璐如果不想離婚,沈嫣根本沒能力把她擠出慕家。

白璐甚至根本沒把沈嫣當回事,她在被數次背叛後早已對慕正謙不抱希望,心不傷,身更不會傷。

她原本打算在慕家再留十幾年,為他這個兒子鋪路,等他成長到足夠強大的時候再為她自己打算,但是這個計劃不得不臨時中止——她懷孕了。

在這些年的鬥法裏,她最大的一次失利,就是被沈嫣暗算掉了一個胎兒。

她不想再失去這個孩子。

雖然她可以防備,沈嫣也不是她的對手,但是孩子對於一個母親而言,意義大過一切,任何微小的風險她都不想冒。

白璐決定離婚,先避人眼目,把孩子好好的生下來。反正以她的能力,即使離開慕家,也能培養教育好慕廷琛,保證兒子和她腹中的嬰兒得到他們應該得到的一切。

沈嫣的家族是做醫藥生意的,在醫藥係統關係網極大,又有些見不得光的藥,為了不被暗算,白璐把懷孕的事瞞得死死的,隻告訴了慕廷琛一人。

雖然彼時的慕廷琛不過是個五歲孩童,但是她知道,兒子很聰明,也很堅強,會替媽媽和弟弟妹妹保守好秘密,也能根據自己在電話裏的吩咐,保證在慕家安全度日。

雖然她很想把慕廷琛帶走,而慕正謙母子二人心裏其實也不想要這個孩子了,沈嫣更是巴不得,但是慕廷琛畢竟是慕老爺子臨死前親手指定的繼承人,太多雙眼睛盯著他了,慕家人為了不被千夫所指,絕對不會放走他。強行帶走,官司必然很大,而她懷孕的事就瞞不住了。

離婚之後,白璐一直和他保持著聯係,甚至找到了好些機會和他見麵。慕廷琛記得很清楚,母親氣色很好,精力充沛,甚至還比以前胖了一些。她在一處遠離世家圈的小城養胎,還順手開了幾個店,幾個月之後做成了一個小公司,她還告訴他,他會有一個妹妹。

最後一次見麵時,他還摸過白璐隆起的小腹,掌心感受著在其中健壯成長的小家夥的踢踢打打。白璐笑盈盈的摸著他的頭說:“比你以前還愛動呢,如果不是檢查過,我真懷疑這是個小男孩。”

隨著預產期臨近,白璐必須全神貫注待產,不能再偷偷坐車坐飛機回來見兒子,便隻和他在電話裏聯絡。

然後,母親住進了醫院,告訴他自己半個月之後就可以生下妹妹。

再之後,白璐沒有再打過電話給他,而他,也沒有再打通過母親的電話。

不管是見麵,還是打電話,白璐都沒提過白振邦夫婦,倒是告訴過他,住處的鄰居,店裏的員工,甚至常去的麵包店的老板都有幫過她的忙。

但凡白振邦夫婦對這位他們口口聲聲叫表妹的孕婦有過善意的援助,按照母親知恩圖報的性格,也不可能對他絕口不提!

這兩夫妻在撒謊,撒的還是彌天大謊——他們然和白璐沒有像親戚一樣來往,卻占有了白璐最珍貴的信物,這說明什麼?

白璐死之前,他們在場!

她的死亡一定很意外,很突然,以至於她根本來不及安排自己的後事,否則這塊玉即使送不到他這個兒子手裏做念想,也會捐給博物館收藏展覽,絕不可能落到白振邦夫婦這種肮髒低劣的渣滓手裏!

他們見證了,甚至極大可能促成了白璐的死亡,在混亂之中把她的財產全部據為己有!

還有,他的妹妹,他那個一直在母親肚子裏蓬勃成長的健康的,比他還動得起勁的妹妹,到底在哪兒!

或者說,她還在人世嗎?

她有沒有機會睜開眼,看看這個世界?

白振邦夫婦的哭叫微弱了下去,慕廷琛終於再次抬手,止住了保鏢的拳腳。

他緩緩轉身,目光掠過死狗一樣蜷在地上,隻吊著一口氣的男女:“說謊就要挨打,清楚了嗎?好了,現在,老老實實告訴我,你們是怎麼害死我媽媽的?我的妹妹呢?”

白振邦一張口就吐出了一口血,嚇得已經哭得脫力的白月如眼皮一翻就暈了過去,劉秋燕喘得和破風箱似的:“我,我說……我說……我們……我們真沒有……真沒有害,害白夫人……我們就是,就是想,想要點錢,去,去醫院找,找白夫人,正好,正好遇上她生產出意外,死……死了,一屍兩命……我們是唯一親屬,給她辦的後事,我們,我們就把她的東西給拿了……我們糊塗,是我們糊塗哇……慕少,慕少求你原諒我們……我們隻是,隻是想讓自己生活過得寬裕點,我們真的知道錯了……饒了我們吧,饒了我們吧!”

生產出意外?

白璐選擇的醫院必然是小城最好的醫院。雖然小地方的醫院設施遠不如大城市大醫院,但是接生又不是什麼難度極高需要超一流專家和設備的大手術,現代醫學條件下,女人生孩子雖然不易,但也不至於難到像古代那樣是在鬼門關走一遭,何況她身體那麼好,思維又縝密,必定早早的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

所以,意外必然是人為的意外。

慕廷琛眸光裏已經帶上了嗜血的意味:“一屍兩命?所以說,你們不但害了我媽媽,還害了我妹妹?”

白振邦身子縮了起來,一邊咳血一邊磕頭:“沒有,沒有!我們真沒有!真的是意外……真的是意外……慕少,你信我們,信我們……”

慕廷琛身上散發出的殺意濃烈得讓保鏢們都失去了血色,他的說話聲卻越發的輕了:“你們以為我媽媽養胎的鑫昌城已經因為修建大水壩而廢棄,成了水庫,所有居民都遷走了,證據沒了,你們就可以高枕無憂?你們確定還要繼續說謊嗎?”

出事的時候他太小了,失去白璐指點庇護的他,在慕家自保都難,怎麼可能有能力去查母親斷聯的原因?

再後來,城市都消失了,母親的下落更加渺茫。

他隻能確定,白璐確實死了,否則,她怎麼可能不來找他?

但是現在不同了,他知道白振邦夫婦和白璐有聯係,他們這種根本沒有過正式工作的無能之輩能有錢開公司,啟動資金必然來自於母親的遺產,這麼多錢要轉到他們手裏,過程之中必然有好些人參與進來,那些人裏麵,絕對有知道白璐死因的目擊證人。

白振邦不敢看他,心髒撲騰亂跳,不,不可能的,城市都沒了,那些人早就分散在各處,就像在沙漠裏找一顆沙子一樣,怎麼可能找得到?

是的,找不到了,不可能找得到。他不能認,他得一口咬定是意外,是一屍兩命,是他們貪財,哪怕挨打也要一口咬定……

他偷偷的側了側臉,抬起眼皮看向妻子,想遞眼神示意她否認到底,然而劉秋燕並沒有注意到他,也根本注意不到他,她直勾勾的看著毫不掩飾殺意的慕廷琛,又循著慕廷琛的視線往後一望,神誌不清,已經嚇得失禁的白月如映入眼簾。

難道是——她轉回來,看向慕廷琛,嘴唇蠕動著,好一會兒才擠出一個字:“不……”

慕廷琛唇角揚起:“還要繼續說謊嗎?”

劉秋燕哭都哭不出來,牙齒打著架,聲音弱得像是在抽氣:“月如……月如是無辜的……”

“我妹妹也是無辜的。”慕廷琛手掌一合,“你們無辜的女兒,給我無辜的妹妹抵命,正好。也不好,這種看一眼都嫌髒的貨色,連我妹妹的汗毛都比不上,算下來太虧了……”

劉秋燕的神經徹底崩潰,往他這邊一邊爬一邊嚎哭:“慕少!我說,我什麼都說!隻要你放過月如,我什麼都說!求求你,求求你!”

慕廷琛含笑看著她,眸中卻帶著血光:“那麼,劉女士想和我說什麼呢?”

“說實話!說真話!千真萬真!”劉秋燕被保鏢攔住,無法爬到他腳下,隻能彎著腰,額頭抵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快散架,“振邦……振邦欠了賭債,我和他隻能到處躲債,也到了,到了鑫昌,沒想到能遇上白夫人,還大著肚子。我們就去找她幫忙,畢竟她離婚分了好多的錢……她不管我們,也不準我們進她的店,進她的公司,也不準她的員工告訴我們她住哪兒。我們花了好多功夫,才打聽到她住進醫院等著生孩子,我們就找過去了……”

眼前男子清俊的容顏在她模糊的視線裏漸漸的變化,成了一張極其相似的女人的臉,白璐的臉。

她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洶湧而出——

白璐站在樓梯口,雙眉微蹙,目光冷冷的聽完他們的話,輕輕的,卻擲地有聲的說了兩個字:“不行。”

劉秋燕哀求起來:“表妹啊,我們是真的想認認真真的工作了,不再無所事事的混日子了!讓我們進你的公司幫忙吧!我會管賬,真的會管賬,你放心的把財務交給我。振邦腦子活,會處事,他肯定能幫你把市場做好,把人事安排得妥妥帖帖的!”

白振邦滿臉熱切:“是的,是的,我們真的是來幫你的!表妹你馬上要生了,哪兒有時間去管公司管鋪子的生意,生完孩子還要坐月子養身子,孩子小的時候離不得人,你這幾年都多少時間工作呀!商機這麼重要,這幾年不努力的話,錯過了機遇,以後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勞煩你們操心。”白璐轉身下樓:“我去散步,你們別跟上來。以後也別來了。”

白振邦夫婦臉上的笑容瞬間扭曲到猙獰,劉秋燕咬牙切齒:“你居然眼睜睜的看著親戚受窮受苦!你居然不幫我們……你也不為你肚子裏的小崽子積積德!”

白振邦直接跟過去,想拽白璐的胳膊逼她停下來,然而因為怒火攻心,衝得太急,腳底踩滑,身子直直的往下一撲,正好撲到白璐的身上,兩個人一起滾下了樓梯,停下來時,他正好趴在白璐的背上,而白璐腹部著地,已經痛暈了過去,鮮血從身下飛快的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