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時換大王旗,落日依照溪邊村。
不論過往的時日,還是當下的光景,山外麵傳來的消息也就是消息本身而已,除了有心人悉心打聽之外,漸漸地也就變成了茶餘飯後的談資。來的速度遠沒有走的迅速,就像一股東北風吹來,在山腳打了個旋,駐了一會兒,掀起陣陣黃土,轉眼間就不知刮向何方,這更沒有人關心了。
秋風吹過,藍之下就是黃土梁,黃土梁後麵還是無盡的黃土梁。熾熱的太陽燒灼著大地,沒有一絲的流動的風,地麵在太陽的爆嗮之下影影綽綽的晃動著,好像篝火後的身影,恍恍惚惚,看得人發暈。
傍晚習習晚風拂來,帶來一少有的涼意。田裏收穀子的人也趕著牲口回來了,把牲口牽到圈裏,摘掉草帽,拿杯水慢悠悠的來到家門口的一片樹陰下坐著,等待著其他人的歸來。日色西沉,隻剩下地平線上的一抹黃紅,漸漸的黑了下來,遠處傳來幾聲狗吠,村裏的街道上陸陸續續的有人走了出來,左手掂著亮著火星的旱煙,右手端著一大杯水,坐在樹影底下的石凳或者地上閑聊起來。
傍晚的寂靜一般是短暫的。黑黝黝的夜色混入了村落,燈火也隨著月色籠罩下來徐徐亮了起來,和著月光將街口樹影下的那一塊地方照的明朗起來。家裏鍋碗瓢盆的響聲逐漸沒有了,人們又端著碗陸續走上街頭,聚在一起,邊吃邊三三兩兩的交流,討論著最近發生的大事兒,從哪個村的誰誰誰,討論到山外麵的混戰,話題是從來都不會缺少的。每人也就那麼幾個,偶爾誰家來個親戚也上街頭或長或短的站一會兒,和大家打個照麵。一道溝七裏八村的,生世世就靠著黃土梁吃飯,哪個村有個誰誰誰,大家還是熟識的,這也就成了大家平時的話題。誰家的兒子和新娶的媳婦打架了,吵得不可開交。鄰居七嘴八舌的也爭論著過錯,時不時也有幾個插科打諢出點餿主意的,大夥放下碗笑一會兒。
軍閥割據的山外黃昏,在山裏人的眼中依然是帶著憧憬的燈紅酒綠。連綿無盡的黃土埋葬了以前的祖祖輩輩的山外夢想,照樣能夠埋葬現在及以後一代代滄桑的念想。日落時升起的縷縷炊煙,在邊的火紅的火燒雲底下是那麼的耀眼,但也僅僅是融入了眼前所見山崗裏的黑暗,咧嘴笑稱的遠方連玉米味都是那麼的陌生。
連續幾豔陽,冬日的土地解凍開來,一抹殘陽下的黃土梁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了朔北寒風照拂,一切還是挺安詳。晃晃悠悠的送糞人出現讓麻溝坡的土坎有了幾分生氣,顯得不再那麼荒涼。
三九寒凍已然已經過去了,但偶爾的北風還是冷的厲害。高識他們村的老師返家有一段時間了,扳指一數,也就後就要會來開課了。整個村裏現在隻有這一個老師,還是村裏合資從對麵山溝裏請來的,平時就住在村裏給安排好的校舍裏,星期或者家裏有事便會給孩子們放幾假回家,最近幾日家裏有事便回家去了。
村裏老師是唯一,學生也是寥寥幾人,跟街頭村民在冬日裏暖烘烘的太陽底下聊比起來,顯得那麼的寂寥。校舍是村裏人臨時騰出一套院子改成的,找村裏的木匠搭建了點課桌,大的正房裏上課,授課老師在校的家就在教室隔壁的單間。學校裏老師的吃住全由學生家長經辦。
最開始還有其他老師分門別類的教學。隨著村裏娃兒們的逐漸長大,能夠為家裏挑起一點負擔的時候,教室裏便開始時不時的缺人。剛開始的那幾位老師見到缺人便會問一下,有時也還會在吃飯後去趟學生家裏看看發生了什麼,後來就習以為常了。有時課堂上沒有學生過來聽課,這般光景經常發生這就讓教書先生忍受不了了,歎著口氣持續了一段時間,便和村裏人告辭了。到最後隻有這個老師由於離家近,和村裏人也認識,留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