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桓微歎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在京城中我還能相信的大夫,也就隻有他一個了。前些日子唐境還找他拿了些落紅散,他大約也是能猜出來的。”
“況且咱們這位陛下,哪怕我不過是真請了個無關緊要、純粹給我治病的大夫,也得疑心到底呢。”
而誠如葉桓微所說,韓珝偲剛出了天香宮便一臉凝重:白家四少爺?早就聽說過白家的美名,但是這四少……他卻是從未聽聞過——不過既然是葉桓微欽定的,便一定有問題!
待回到齊雍殿時,文雲曦早已等在了殿內:“參見陛下。”“珺斕快請起。”韓珝偲笑著扶他起來,又命:“給文祭酒賜座。”
文雲曦坐下後,見韓珝偲有些魂不守舍,便問:“陛下是遇見什麼,難以抉擇的事情了麼?”
韓珝偲的注意力被文雲曦吸引了過去,笑著說:“果然還是珺斕了解孤,剛才孤去看了桓微。珺斕,你有聽說過白家四少爺麼?”
文雲曦愣了愣,很快便答道:“白家四少白思荃,現在在坤京中經營著他們家的杏林堂,陛下是想讓他進宮為葉尚宮醫治?”
韓珝偲苦笑道:“倒不是孤想,是桓微自己提的,她說那人與她相熟,醫術精湛,便跟孤要了個恩典,請他入宮給桓微診治些時日。珺斕,這其中……應該有問題吧?”
文雲曦見韓珝偲不甚確定,笑了笑說:“陛下機敏,這裏麵若是沒有問題,就不符合葉桓微行事的風格了。”
韓珝偲見文雲曦給了他肯定的答案,心裏疑心越發重了,忙問:“那珺斕覺得,她聯係上這位白家四少,是想做什麼?”
文雲曦沉思片刻,反問:“陛下可還記得,當時我們在調查雍王殿下背後的勢力時,有一個叫‘蒼穹’的組織?”
韓珝偲想了想,繼而便似恍然大悟一般:“你是想說,他們會通過蒼穹來收集四方消息?”
文雲曦點了點頭:“這些日子,臣會替陛下盯緊他們的動靜,若有什麼要緊的消息,一定前來向陛下稟報。”
見韓珝偲頷首,暫時把這件事放下了,文雲曦便與他說起了政事。
但他此刻心中想的,卻是昨日苦苦掙紮、多方詢問,卻求而不得的問題。
次日,白思荃被領入宮中,一直想問清風究竟是怎麼回事,卻屢屢被打斷,便也隻得把心頭的疑惑放了放。
待見到葉桓微,看過傷口之後,白思荃皺了眉:“雷公藤加害,這法子……必得是名醫才使得,若是量但凡多了一點,便足矣即刻致死。”
葉桓微苦笑道:“是啊,這就是我的處境。不過不請便把白家四哥領到了宮裏來,也是我的過錯,現在我不便起身,就在這裏給你道個歉吧。此外,還要多謝四哥哥不疑有他,便隨清風來了。”
白思荃搖了搖頭說:“無妨,你既有傷,我身為醫者,便該來給你診治,況且你我兩家還有交情,更是不必言謝。不過,既然你現在處境如此,請我入宮,怕是沒那麼簡單吧?”
畢竟前些日子,唐境才以葉桓微的名義跟他要了一盒毒性極強的落紅散,他也早就想問問葉桓微,究竟為何要這般猛烈的毒藥,又打算如何扭轉現在的局勢了。
葉桓微笑著說:“不太簡單,但也算簡單。這些日子,還請幫我把傷治好,傷好了以後,便還得常常入宮為我請脈——最好是從你那杏林堂帶藥來,我怕再攤上這種事,便是一擊斃命了。”
“前些日子那盒藥,還得請你多煉幾盒,裝在脂粉盒子裏,讓那人帶進宮來。”說到此處,葉桓微的聲音明顯壓低了:“一定不能讓人發現,否則你我和那個人,都得死!”
白思荃頓時意識到了問題的重要性,卻不敢多問,隻是點了點頭說:“那盒藥,若要求慢性發作的效果,每次用時便隻需取一小尾指甲縫便夠了,別傷著自己啊。”
葉桓微笑著點了點頭:“隻怕是這些日子,杏林堂外不太安寧,四哥無需理會,照舊做好自己的事情,他們也不敢拿你們怎麼樣。”
白思荃頷首,便朗聲道:“我先給大人開幾服內外用藥,稍後還得請清風姑娘在宮門口等候,我會讓手底下的人把藥包遞到宮門口,一定得按時服用,多休息。”
葉桓微笑著向他點頭致意,看著白思荃的背影,那潰爛的傷口,好像也不那麼痛了。
三月初一,草長鶯飛,葉桓微的傷也好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