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知兵之人,應該曉得這樣的布置配合上曹真廣駐塢堡的行為會有怎樣的後果。他們可是要將這個隴西作為一個縱深來使用,用少量的部隊配合上眾多的塢堡據點,一點一點的來消耗我們的兵力。無論你們這些人取勝也好,失敗也罷,隻要你們和我們打,你們的行為就是他們所希望的。”
“隴西的三萬正規軍、十萬屯田兵、以及在此數量之上的私兵、世家都是直接被曹真作為棄子的存在。你們是不能撤的,如果你們撤了,那麼你們就違反了守土之責,你們即使能突圍成功,也是死路一條。至於戰,你們以為以你們的實力,這麼一點一點的幾千一萬人馬就可以擋得住我們的進攻嗎?在我們完全沒有犯錯誤的情況下?”
“哎……”薑維歎息著不再言語了。作為馬遵的親信,他或許對於魏軍在戰場的整個布置不甚了了,但對於整個天水郡的布置還是清楚的。在他將馬謖所言語的情況和自己所知道的有關天水郡的重重布置進行了對比之後,他明白馬謖所說的情況是真實的。
至少在這個天水郡上馬遵所進行的布置就是按照這個來的:天水郡其他敵方的守軍被大大的削弱了,而郡治本身所在的冀縣則被大大的增強。這本身就是一個強幹弱枝的行為,而且在這樣的行為之上,馬遵給各縣的縣令下達的命令卻是:“……務要死守城池,以待後援,不得以任意的理由撤離城池,違令者斬。”
這對於眼下的情況來說絕對是一個不合情理的冷酷命令。因為它完全阻止了縣城的守軍主將逃跑的可能性:抵抗是死,逃跑也是死,那麼大多數人都會選擇抵抗而不會選擇逃跑的。要知道大魏的官僚機構和大唐是完全不一樣的。
在對待手下人的家屬上,他們用的是層層“保押”的製度:朝廷主官的家屬自然是和他們一樣住在京城,而外放官員的家屬卻是有所不同了,州牧、刺史一級官員的家屬是在京城,郡太守一級官員的家屬則是在州的郡治,而縣令一級官員的家屬則被安放在縣治。
雖然馬遵所發布的命令並沒有說要牽扯到那些逃跑官員的家屬,但薑維卻憑著馬遵親信的身份隱約知道這麼一個事實,在某些官員投降或是逃跑之後,他們在冀縣的家屬不但一律斷了生計,而且每天都受到一些不三不四之人的騷擾,其待遇較之最初,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的。
“……你是一個棄子……”馬謖並沒有說話,但他的這個聲音卻始終圍繞在薑維的耳邊。薑維整個人越加萎頓下去了,他沉默的站在一盤不斷的詢問自己:“真的是這樣的嗎?真的是這樣的嗎?”盡管沒有任何人告訴他,“真的就是這樣1,但他還是暗暗的確認了一點:“真的就是這樣。”
“真的就是這樣,那又如何呢?”薑維的氣勢更加低沉了:“我沒有妻子,父親也早亡!但我的母親卻還在冀縣,隻要有她在那兒,我又如何能投降。”眼見那些投降官員的家屬都過得如此淒慘,薑維認為自己更不應該投降。
他還是有親人存在的,即使不為自己考慮,也應該為自己的親人考慮埃想到這裏,薑維抬起頭來正待拒絕馬謖,卻詫異的發現馬謖仿佛早已想到了什麼似的,輕輕的揮了揮手讓自己暫時不要說話:“不要這麼快下決定嘛。你看看那是誰?”馬謖故作神秘的指了指對麵的方向。
卻見唐軍的陣列就此再一次的分開,一名巍巍老太,在幾名身著白衣的年輕人攙扶下走到了陣前。“兒礙…”那是她的親喚。一時間,薑維的眼睛濕潤了,卻是一把跪在了馬謖的身前:“馬謖大人,薑維願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