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周棠的開始(1 / 2)

五月初,武朝。

在策府西院,海棠花開的繁盛,春風徐徐,片片海棠飄落,為西院鋪上了一層幽香的紅毯。

整個長京城最美的春色恐怕就屬策府西院了,就連隔壁皇帝的禦花園也沒有這般春色-。

西院的海棠雖美,卻鮮有欣賞的人。寥寥幾個仆人和他們的二公子住在西院。年複一年,仆人們對這春色早已麻木了。他們不關心海棠花開,亦不關心海棠花謝。

在他們眼裏,滿園的春色,還抵不過二公子突然冒出的一句:“大哥大嫂你們好”

偌大的西院,隻有二公子一個賞春人。一個人的春是寂寞的,西院是二公子的,西院也盛滿了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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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瞧,二公子又在神遊了。”

四名家仆聚在廊亭上,隔著一方池塘,看著對麵箕坐於海棠樹下歪著頭發呆的白衣少年。

少年的長發隨意的綁在了腦後,麵部的線條在他臉上勾勒出了英氣的棱角。因年紀尚淺,這張臉就像剛欲舒展青枝的翠竹,有著成年的剛毅,亦存在著幼時的稚嫩。

他目光時而茫然,時而悲喪,時而惱怒。高枝上的海棠花瓣像紅色的雪,片片落到少年的肩頭、衣襟,他渾然不覺。

“二公子神遊後,往往便會語出驚人之詞。”一位頭戴高帽,蓄著長須的老者,捏著他的胡須,一幅頗有經驗的模樣。“前日,我看見二公子就在那顆海棠樹下來回渡步,一臉嚴肅的念著什麼‘自由平等,公正法治’這些詞我雖聞所未聞,這其中的意思不難理解,可那都是忤逆聖上之語,這些話若傳到了皇宮裏,那可是要掉腦袋的。”

老者噓噓的搖了搖頭。

另一個瘦臉的青年家仆聽完老者的話倒是有些不屑:“掉腦袋那是不可能的,李管家,你也不想想,二公子是誰的兒子,那可是策上將龍騎鯨的兒子。龍將軍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們大武朝有今日之輝煌,那還不都是龍將軍的功勞,就算二公子的話傳到了皇宮裏,掉腦袋的也不是二公子,而是傳話的人。”

他頓了頓,翻眼瞟了瞟池岸邊發呆的少年,舔了舔嘴唇,壓低了聲音道:“再了,二公子就是個瘋子,難不成皇帝陛下還會跟一個瘋子較勁”

“放肆。”李總管狠狠瞪了這男仆一眼。

不止這男仆,周圍幾人也都嚇了一跳。李總管是策府西院的總管,負責管理西院的事務,雖沒有官職,但在這些奴仆中還是有幾分威嚴的

李總管狠厲道:“身為奴才,就該有奴才的覺悟,敢如此議論你的主子,誰給你的狗膽?你莫不是忘了七年前那個欺主的惡仆,他什麼下場,被杖斃於庭前,打成一灘爛肉喂了狗,那就是你的前車之鑒。”

男仆臉色煞白,結巴道:“也也不是我一個人這麼,長京城裏的人私下都,二公子是是傻”

他的聲音越來越,到最後已然失了下去的勇氣,低著頭,都不敢看李總管的臉。

“這也不是什麼秘密了,我們也知曉厲害,豈敢當著二公子的麵議論。”旁邊的男仆附和著幫解圍。

“二公子自言行舉止便異於常人,也曾疑過二公子患了什麼怪病,皇宮裏的太醫來過幾次,也都看不出個所以然。這件事傳到外麵,就變成二公子是個傻子,治不好……”李總管歎息。

這世界上,除了絕症和死人,還有什麼病是太醫治不好的?若有的話,也就隻有瘋病、傻病太醫治不好了……市井之中,有這樣想法的人不泛少數。

傳多了,甚至於自家的奴仆都有了這樣的想法,自家的主子是個傻子……

“外人雖如此傳,你們切不可妄談,二公子傻與不傻,心中有數就好。否則,誰也保不了你們。”

幾名仆人連連彎腰應是,李總管轉身便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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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死了!”周棠眼神渙散,搖頭喃喃著。

“窩囊,太窩囊了”周棠嘶著氣,十指插在頭發裏,絕望的抓著頭皮,一股難以言狀的羞恥感如同茅廁裏五彩繽紛的臭氣滋滋的從心裏冒出來。

今日,他前世的記憶徹底恢複了。前世他叫婁非凡,死的早,還單身,死於一包宅男紙巾。這也就解釋了他為什麼每次想入非非,脊梁骨就會陣陣發寒,像被冰水澆了一樣,看來病根找到了

周棠的穿越和他所了解的穿越有所不同,他前世個今生不同名,他也不是孤兒。就比如這一世,他的名字不叫婁非凡,而是叫周棠,他的母親雖把他生下來後就死了,但他也不是孤兒,他還有父親和兄長,一個冷漠而怨恨他的父親,一個同樣也冷漠而怨恨他的兄長。

前世的記憶也不是也不是一步到位的,而是隨著這一世年齡的增長緩緩恢複過來。

直到今日周棠才記起前世的所有。

十歲前,周棠腦中還沒有穿越這個概念,每日裏腦海中憑空多出來的記憶讓他搞不清楚自己是誰,是周棠還是婁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