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深夜,凡界風雨交加,電閃雷鳴。一顆顆流星似傾盆大雨般墜向大地,飛禽走獸盡皆伏地哀鳴,恍如末日。不知所以的人們紛紛跪地磕頭,祈求界太平。
界,以龍族為首的四族兵,已是窮弩之末,不斷地被人族兵斬殺,化作流星墜落。誰也不曾料到,明明實力處於五族最末的人族,竟能以一族之兵,打得四族毫無招架之力。
她便在這混戰之中,就這樣自邊翩然而至,她膚如凝脂,皓齒明眸,螓首蛾眉,羅衣勝雪,皎皎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令人一見傾心。
周遭的混戰,五族的死傷,震的喊殺,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亂不了她的心。她隻專注的望著眼前那高高在上的男子,那個她曾經全心全意相信的人,那個曾經與她傾心相愛海誓山媚人,那個令她為了愛他而付出一切的人,如今卻宛如惡魔。
而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促成的。
“太一,你真要親手斷了四族的傳承嗎?”她帶著最後一絲期盼,乞求他。
“風,他們都是一群欺軟怕硬的畜牲,你到底有什麼可心軟的?難道你忘簾年,他們是如何欺我人族弱,肆意嘲諷打壓的?若不是因為他們欺人太甚,你又何需委屈自己嫁給他,忍辱負重數千年?”
“可是太一,人族已經崛起,四族更是被你殺得元氣大傷,龍族,願意讓出庭和帝之位,難道你還不滿意嗎?”
“哈哈哈,讓出庭和帝之位?得好聽,他們若是真心相讓,當初又為何要以勢相脅,逼著你嫁給那龍王?如今他闔族的性命我抬手可取,帝之位又何需他來讓我?風,你放心,待我殺了老龍,斬盡四族傳承,便立即迎娶你做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要讓你做這個地間最尊貴的女人。我要讓這世間永遠以人族為尊,我要讓下所有的生靈永遠跪拜在你我的腳下。”語畢,殺戮又起。
她再無言,就這樣安靜的仰視著他,相識萬年,還從未見過他如今日這般的意氣風發,肆意張狂。可這一切,卻要以四族千萬生靈的鮮血和生命為祭啊。究竟是從何時起,他竟變得如此利欲熏心,喪心病狂?還是,他至始至終最在乎的,都隻是名利和權勢,而她,不過是他用來爭權奪利,助他登上高位的工具而已。
低下眼瞼,隱去眼底最後一絲掙紮,她毅然拿出弑神短劍,插入自己的心口。
若你執意要滅四族,我也隻能以死贖罪,隻願你心中還有我,哪怕一點點,一點點就好。她這樣想著,眼前的一切漸漸暗去,恍惚中,似乎看到他飛撲而來的身影,聽到他歇斯底裏的呼喚她的名字。她無悲無喜,亦無眷戀。
醒來時,她發現自己躺在他宮裏的床榻之上,四周空無一人。身前漂浮著一顆珠子,散發著陣陣暖意,治療著弑神短劍帶來的致命傷口。
她嘴角勾出一抹自嘲,原來我所擅長的,一直都隻是欺騙而已。她這樣想著,卻毫不遲疑地掙紮著起身,顧不上尚未痊愈的傷口,牢牢地將那顆珠子握進掌心。
靈珠,我終於找回你了。
她想起千年之前,為了從他體內盜取靈珠,她騙他吃下萬年雄黃根,然後親手破開他的胸膛,生生地將它從他丹田之中挖了出來,他滾燙的鮮血沾滿她的雙手,那是他夫君的鮮血,是她孩子父親的鮮血啊。
靈珠被奪,他沉睡了千年。而這千年之間,他的情敵用這顆靈珠,培養出千千萬萬法力高強的人族兵,如今,他們正在無情地屠殺著他的族人。
這一切因我而起,今日便由我來終結吧。她這樣想著,速度提升到極致,朝著庭方向飛去。卻沒看見身後的黑暗之中,那一道陰冷晦澀的目光。
庭,帝寢宮,這裏曾是他們的婚房,她與他在這裏相守了幾千年。可自他沉睡之後,她再也未曾踏足。她靠著他的信任和寵溺重傷了他,奪了他守護數萬年的靈珠,讓他陷入沉睡,她一直不知該如何麵對他。
來到床前,看著眼前匍匐的巨龍,她突然發現,自己心中竟無一絲懼意。原來萬年以來,她所懼怕的,從來不是他的龍身,而是他與生俱來的威壓。
隻希望一切還來得及,她在心中默默祈禱。
她知道自己的時間不多,片刻也不敢耽擱地從懷中取出靈珠,心翼翼的放在他的心口上,她默念咒語,打出一道道靈力,靈珠霎時光芒大盛,在靈力的壓迫下,緩緩融進他的心口。她咬牙維持著靈力的輸出,絲毫不敢鬆懈,直至感受到靈珠與他再度血脈相連。
快醒來吧,龍族之王,三界之主,我的夫君。她在心中急切呼喚。
“吼~!”一聲痛苦的龍吟響起,隨即,龍身開始劇烈地掙紮翻騰,他好似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又好似在全力的對抗著什麼。
不對!她驚得連連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