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下黑的道理您比我懂,蘇焰麟也不會因為我的身份而對我下殺手。因為我會一直讓自己有利用價值,讓他舍不得殺我。”
這番話讓程銘感到脊背發涼,但他沒有輕舉妄動,也沒有放棄這個唯一的兒子,隻是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如何讓他信任你的?”
“因為我說,我和他有共同的敵人。”程雲靖冷冷的甩過這句話,不帶絲毫溫度。
程銘的心在這一刻落到了穀底,甚至起了防禦之勢:“你說什麼?”
程雲靖麵無表情的說道:“當年您和兩位宗主將他推出去替你們受罰,他自然恨您恨的要死。可我也恨您,因為我最親最愛的母親死在了您和那個賤種母親的手上。殺母之仇,不共戴天呐!”
“兒子……你……”感到危險性越來越強,程銘的拳頭已經躍躍欲試了。
此時,程雲靖突然露出笑容:“好了,別擔心。這些話都是我拿來哄騙蘇焰麟的,我怎麼敢大逆不道殺害親爹呢。”
意識到自己誤會了兒子,程銘愧疚之心更甚,連忙將他抱到了懷中:“雲靖,爹現在擁有的一切,將來都是你一個人的。”
程雲安的死以飛快的速度傳遍了荊雲大陸,就連不問俗世的絕塵堡,都開始有人討論起他的死因和慘狀來。
所有人都在傳,程雲靖因為自家少堡主而殺了親弟弟。
評論此事的人大多都處在兩個極端,有的人認為他為了女人不顧兄弟情義,實在可恨又可氣,就是拉去償命也屬活該!
大多數卻覺得,身為男人保護自己的未婚妻是應該的,何況程雲安本身就是個流氓敗類,程雲靖能大義滅親,此舉堪稱偉大。
沸沸揚揚的議論聲甚至驚動了當地官府,但因為找不到實錘證明他就是凶手,加上程銘上下打點齊全,此事也便不了了之了。
“少主,您總算是醒啦!”
淺橘色的紗帳內,一女子清秀的麵容上鐫刻著幾縷疲憊之色,有氣無力的對著床前侍奉的小丫鬟玉珠晃了晃手臂,口吻中盡是疲累:“有天大的事也得稍後再說,我還沒睡夠。”
一聽這話,玉珠瞬間慌了神:“少主莫要任性!弘義門大弟子聶無歡專程攜禮拜謁,您還是見一見的好。弘義門大半弟子都追隨於他,咱們不好開罪這位未來宗主的,少睡個一時半刻倒不甚打緊。”
聽過玉珠苦口婆心的規勸,玄唯禕麻溜坐了起來,隨便理了理亂糟糟的頭發便裝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來,雙手交叉握於胸前甚是可愛。
“哎呦!真是嚇死人家了……若是我今日不出門見客,這位未來宗主是否會遣兵來攻打咱們絕塵堡?屆時我一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又該逃往何處?”
說完這話,玄唯禕順勢抹了抹通紅的眼眶,還真被她擠出兩滴眼淚來,梨花帶雨般的模樣看上去楚楚可憐。
玉珠隻顧著以良言安慰,卻不知演戲便是她最擅長的。若是需要,讓她哭出半條銀河也亦非難事。
最終的結果便是以玄唯禕堅持以補足睡眠為由拒絕見客,玉珠奈何她不得便隻能服從,卻不忘趴在她耳邊提醒著聶無歡是攜禮而至,縱使不見麵也該回一份禮物才顯的周到。
轉了轉黑白分明的眼珠,玄唯禕突然精神起來:“不對!我與聶無歡並無交集,他為何突然攜禮拜訪?此事定有蹊蹺。”
玉珠很是小心的將嘴湊到了她耳邊:“少主有所不知,您的未婚夫程雲靖為了替您出氣,親手殺了他弟弟程雲安。”
“真有意思。”玄唯禕的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玉珠又道:“此事已經傳遍了整座荊雲大陸,甚至有人以為堡主不會讓愛徒嫁給如此心狠手辣之徒,所以世家子弟紛紛前來拜謁堡主和您。”
聽到此處,玄唯禕已經翻起了白眼:“拜謁?恐怕下一步就該是提親送聘禮了。”
程雲靖會做出這種事她一點也不意外,她甚至知道他的初衷絕對不是因為女人,隻會因為權利、地位。
拖著腮幫子思考了片刻,玄唯禕突然從枕頭下將玉翎摸出,眸子裏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精光。
“程雲靖殺害親弟弟的事無論真假,對我來說都是百利而無一害,不妨趁機退了這門親事,然後再去找這個混蛋報仇。”
在外人麵前,玄唯禕雖然乖巧卻不苟言笑、沉默少語,旁人很難猜透她的想法,她的心思隻有她一個人能懂。
但有一點,是眾人皆知的,那就是她一直很聽師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