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體二心(1 / 2)

他們怎會明白,感情上的空虛是任何才藝都無法填補的。

女孩兒喋喋不休的講述著自己的故事與想法,許是太過枯燥無聊,樂正驕始終未做回複。

輕歎了口氣,女孩兒又道:“雖然隔著屏風無法揣度你的表情,但我感覺城主大人似是無意聽我講話,蘊意先行告退。”

“待著別動!”

見她重新坐回座位,屏風後的樂正驕才輕聲說道:“白姑娘莫要妄自菲薄,隻是有時候我不知道該如何與你相處,你這玲瓏心思實在太過偏執。”

這是委婉的嫌棄嗎?

失落由女孩兒眼眸一閃而過,說出口的話仍舊不乏溫柔:“蘊意感激城主大人的救命之恩,若非你將我從寒水中救出,我怕是無法活到如今。”

樂正驕道:“我沒想到你會與禕禕共用一具身體,起初並不知自己舉手之勞會幫到你,但你待我這般敬重,我心中很是歡喜。”

女孩兒灼灼目光裏彰顯著光芒:“我未曾想過會得您相救借以活命,也未曾想到禕禕的靈魂會進入我的身體,與我成為一身二心之人。”

眼前這個麵容清秀的女孩兒名叫白蘊意,本是靈鵲館的館主。

她在二十年前的寒冬臘月裏墜入冰湖,尚未死絕便被化身為靈的樂正禕趁虛而入,恰逢樂正驕及時出手相助,這才造就二女共用一具身體的奇景。

樂正禕生於二十年前的雪夜,由樂正驕哀傷愁鬱時吐出口的一滴精血所化。

初入世的靈本無形體,需在靈力充沛之處修煉至少百年才有機會化作人身。若非瀕死之際的白蘊意靈魂遊離,今時今日的樂正禕恐怕還在夜以繼日的修煉當中。

白蘊意本是應死之人,又有樂正驕的符咒加持,這副身體自此不受她驅使,大部分時間都奉樂正禕為尊。

除了緊急情況外,便隻有戴上垂雲珠才能受她控製。

每逢初一十五月圓之夜,二女方能以銅鏡為媒介見麵、攀談。

二十年的光景啊,白蘊意已經完全“臣服”於另一個“自己”,便是活潑可愛、性格討喜的樂正禕,這也是樂正驕隻收一人為女的緣故吧!

暫時擱下手中那摞紙,樂正驕輕聲說道:“謝謝你昨日及時現身出手相助,否則禕禕指定要受傷。”

白蘊意搖了搖頭:“城主大人不必言謝,這身體也是我的,保護它是應該的。”

頓了頓,她又以誠懇的口吻補充道:“何況城主大人於我有恩,禕禕既是你的掌上珠,我救她亦在情理之中。”

隔著屏風,白蘊意早已不記得樂正驕真實麵容,也從未將自己滿是哀傷憂鬱的容顏饋贈對方。

樂正驕所見到的,永遠是樂正禕臉上掛著希冀的笑意,讓人見了便有如沐春風之感,心頭也會不自覺湧起一股暖意。

即使未與白蘊意直接會麵,那股哀愁之氣還是飄蕩在房中揮之不去。

自從二十年前第一次見識過她的悲觀情緒後,二人之間再次相逢便多了一扇屏風。

對此,樂正驕隻是輕歎了口氣:“我已命人將修曲之法送至你的房間,回去好好鑽研,改好拿給我看。”

“請師父栽培!”白蘊意出其不意的行了一俯首大禮。

“師父……”小聲呢喃著這兩個字,樂正驕心中突起一小陣漣漪。他雖不知是喜樂還是憂愁,卻可以肯定,自他降世以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稱呼他。

縱使眼前之人不喜言笑,卻是心善性純之輩。

多年以後,他才明白,白蘊意並不像想象一般心純,即便他們相處了二十年。

眼下,他沒有同意也未曾拒絕,姑娘喜歡也就這樣叫了。

“將來蘊意若有所成,定會報答師父大恩,隻要你開口我什麼都舍得給。”

姑娘一本正經的模樣卻惹的樂正驕暗自發笑:“怎得今日人人都要送東西給我。”理了理衣襟,他才正色道:“我就要你這副身體,舍得給嗎?”

明白樂正驕所指,白蘊意不由得發出一聲苦笑:“城主大人是幫禕禕要的吧?原來你心中就隻惦記著你的寶貝女兒。”

心事就這樣毫無預兆的被人拆穿,本就不想隱瞞的樂正驕索性大大方方承認下來:“因為隻有你肯徹底放棄這幅身體,禕禕才會成為完整的人,她才能像正常人一樣生活。

而你的靈魂就隻能被我引入銅鏡,不死不滅卻永遠喪失自由。我死後會讓銅鏡隨我入墓,你則長長久久的守著孤獨寂寞——生不如死。”

樂正驕將其中利害全部講的清清楚楚,白蘊意的臉上呈現出一抹糾結之色,她不怕死,卻怕孤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