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在名為琉璃的這片大陸上,不是短暫的休養生息,即是漫長的烽火四起。汪岩顯然並沒有那麼幸運,他生在了被烽火環繞的年代。
百年以來,不,也可以說是千年以來,“琉璃”都沒有經曆過聲勢如此浩大的戰爭。蔚國之王爵巢天逸厲兵秣馬,盤踞王中、西將、東帥三城,聚齊兩名後爵,五名統爵,八名靈爵,數十名勇爵、以及上百名兵爵,無爵民更是不計其數,分兵多路攻向赤、碧兩國,大殺四方。
這個世界的爵位是天生的,爵階由上至下分別是王爵、後爵、統爵、靈爵、勇爵、兵爵、無爵。而各國的軍隊,也正是以爵階為基礎建立起來的。
北妃城東郊,瑞雲山方向,界霖。
霖者,久下不息之雨也。
所謂界霖,一語雙關,一說為“作為分界的叢林”,再一說為“頻雨的分界”。界霖以東,霧峰以西,形成一片神奇的雨帶,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除了零頭的六十五天,其餘的時間都在下雨。
一匹雄壯的戰馬正在雨花飛濺的密林中疾馳著,而這一匹戰馬正在被緊隨其後的一批戰馬追趕著。在汪岩身前,是他剛剛有了身孕的妻子。
在汪岩之前,蔚王為了拿下碧國金氏所鎮守的北妃城,已經殞命了兩位統爵,蔚王震怒,決定派遣自己手下最得力的一名統爵再征北妃,而這名手下,便是此時此刻正疲於奔命的汪岩。
“沒想到,上官一族,還有這般高手。”在顛簸的馬背上,於彩蝶不由得歎氣道。她天生紅藍異瞳,一肩七彩麗發,是蔚國中少有的白民爵貴族。兩人在王中城一見鍾情,門當戶對,很快便喜結連理,夫人又很快就有了身孕。
白爵之所以成為貴族,一方麵是因為它的人數稀少,物以稀為貴。更重要的是它爵位的透明性。每一個擁有爵位的人,右手上都會出現一個對應顏色的符印,這是自身身份的最好證明和象征。
不論是赤、碧還是蔚,紅、綠、藍三種顏色,都會對應一名王爵。而自古以來,從來都隻有這三種勢力交互做大,你來我往,爭鬥地不可開交。而處於中立勢力,自身又有著不俗爵力的白爵就成了三方勢力的拉攏對象,被封為貴族也就不足為奇了。
行至地勢偏高一處,朝東望去,已經可以看到一條霧蒙蒙的山脈,層巒疊嶂一眼望不到盡頭,因為總是在剛要望到盡頭時,又被高聳茂盛的竹林和樹叢遮擋了視線。
盡管正值盛夏時節,界霖這裏可是絲毫體會不到融融的暖夏,雖說雨勢安息了少許,但聽著身後上官凜一行人馬逐漸逼近的馬蹄聲,汪岩仍能感受到一陣徹骨的寒意。
碧國雄踞三座巨城,北極、霜雪二城均處於冰川雪地之中,雖然自恃險峻地勢,易守難攻之長;但也落得地廣人稀,兵少將寡之短。唯有北妃城,地處中原,是碧國之重鎮。
可以說,隻要蔚國拿下了這北妃城,碧國就再無反擊之力,就隻能選擇據險自保,偏安一隅了。
碧王對北妃城的戰事也是極其重視,禦駕親征,不僅從北極、霜雪二城帶來了全部兩名統爵,還從北極城將後爵世家——上官家族現任族長上官凜調遣於此,這也是蔚國先後折損兩名統爵大將的原因。
兩軍對峙,汪岩和於彩蝶憑借一身功夫,斜插敵側,偵勘破敵之策。沒想到正好碰到了帶兵查崗的碧國後爵上官凜,雙方較量一番,夫妻二人都不是他上官凜一個人的對手,汪岩大驚,隻得落荒而逃。
“嗖嗖”的聲音不斷地在汪岩耳邊回響,這不僅是縱向上雨絲打下來的簌簌聲,還摻雜著從後邊擦身追來的箭矢飛過的破空聲。馬兒一聲嘶鳴,倒在了泥濘的叢林小路中,失去控製的戰馬就猶如一盤彈簧將汪岩和於彩蝶甩離馬鞍。
汪岩反應極快,第一時間雙手抱住身前的佳人,催動爵力,在半空如海豚躍水般回旋幾周後,啪在了地上......雖說動作不甚優雅,但也正因為他披著軟甲的肉身做緩衝,帶著身孕的夫人才安然無恙。起身再看一眼剛剛發難的戰馬,兩支木箭入臀三分,深深地釘入了這可憐畜生的屁股中。
“看來,上官凜是想要活捉我們。”雖說眼前令人菊花一緊的手筆讓人極其不適,汪岩還是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闡述了自己的判斷。
擁有七彩麗發的女人低下頭,撫了撫尚未隆起的小腹,隨即露出堅毅的神色:“岩,妾與你共生死。”
“不,阿蝶,你不能死,你懷裏還有我們的骨肉,還有我們兩個未來的希望,你必須得活下去。在他們圍過來之前你趕快走,不要回頭!”汪岩不容反駁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溫柔,右手符印的藍色光芒微微爍動,一股強大的爵力正從他全身上下緩緩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