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叫我小齙牙，你們叫我小齙牙就行。”
“好，好。”範海應道。
“兩位大哥，不，老丈，大哥，小的有一事相求。”小齙牙發覺姚廣孝年紀較大。
“什麼事呀，你說吧。”
“我想買你們的魚，媳婦剛生孩子，奶水不足，我本來要釣魚的，可是有事耽誤，不知道兩位能否割愛？”小齙牙說著掏出幾枚大錢。
“你是附近村子的？”姚廣孝問。
“正是。”
“你們村子叫什麼名字呀？現在麥閑時節，怎麼還會忙碌？”姚廣孝並非刁難一個農夫，而是覺得欺騙自己有點可惡。
“我們村子叫乙村，甲乙丙丁的乙，我是一個工戶，種地之外，還要做工，晚上孩子啼哭，影響歇息，白天就幹的少。”小齙牙真誠地說。
“原來如此，你們村子的名字怎麼如此奇怪？為什麼叫乙村？”姚廣孝問，村子一般用姓氏和地理命名。
“說來也是笑談，我們本來是雲南附近的人，因為打仗，官府就把我們遷徙過來，可能是官府又怕我們聚眾在一起，難以管理，就把家族打亂了，一個村子幾十個姓，爭來爭去，也沒有個結果，太爺一怒，幹脆就叫乙村了。”
“除了你們村，別的村子也是嗎？”姚廣孝問，遷徙人口曆來是一向政策。
“有，一共有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十個村子，還有子、醜、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凡是外遷來的，都是這麼叫的。”
“外來謀生也不易，你如此瘦弱，想必做工也不在行，魚就送給你了，不要錢。”姚廣孝說著把魚提起來，遞給小齙牙。
小齙牙的手卻像是碰到烙鐵一樣，迅速閃卡，“老丈，我娘說了，不能占人便宜，我怎麼能憑白要的你魚，回去會被老母親罵的。”
“我們都不吃魚，你拿去吧。”姚廣孝說。
小齙牙看看姚廣孝，看看大鯽魚，還是猶豫不決，露出為難的表情。
老實人小齙牙讓姚廣孝對剛才的猜疑感到一絲內疚，“拿去吧，不瞞你說，我們家中信佛，不吃葷腥。”
“還是不行，你不要錢，我不能要你魚。”
小齙牙的固執把姚廣孝和範海逗樂了，覺得兩顆齙牙像象牙一樣鋒利。
“這樣吧，我們到你家裏喝口水，算是你付錢了，行不行？”姚廣孝想到附近的村子看看。
小齙牙終於露出單純的微笑，把鯽魚接過來，“老丈，大哥請。”
沿著田埂，姚廣孝和範海走進乙村，家家戶戶的院子裏擺著陶罐胚，有的人正在和泥，有的人正在搬運，大黃狗懶洋洋地趴在地上，見到陌生人，也不叫一聲。
走進院子，小齙牙急忙讓母親燒水。屋子裏有女人，姚廣孝和範海在院子裏的板凳上坐下等待，雜亂無章的院子顯得十分擁擠。
剛坐下沒有多久，門外忽然進來一個彪形大漢，手裏拿著一把苗刀，凶神惡煞地喊道：“小齙牙，你怎麼讓外人進村了？他媽的，你是不是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