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 鬼門大開,入了夜, 從地府裏出來的鬼怪們更是一窩蜂的跑到了外邊,這一陰氣也最重。
所以啊,老人們經常會提醒輩, 這一不要亂出門,心在外邊撞了邪。若是撞了邪啊,輕則生病, 重則可能還會丟掉性命的。
對於普通人來, 這一自然得要避諱一二, 但是對於越溪來, 卻是沒什麼避諱的, 也就是缺胳膊短腿的東西多零, 實在是有礙觀賞。
吃過晚飯, 她拿著紙錢香燭去前邊的十字路口燒香。沿路走來,有不少人家也在拿著鐵盆燒紙, 風一卷, 黑色的灰燼掀起來, 整個空都讓人覺得一片灰蒙蒙的。
“哎呀, 燒什麼紙啊, 我還想和智他們一起去打籃球了……媽你竟然還信這些, 現在都是二十一世紀了, 我們要相信科學。你這就是封建迷信, 放在幾十年前, 還得被拉去□□了。”蹲在地上的男孩有些不滿意的嘟囔著,顯然對於被母親硬拉著他在門口燒紙,很是不滿意。
做母親的聞言,一巴掌給他糊腦門上,道:“兔崽子,你爺爺生前的時候對你多好啊,現在讓你給他燒點紙怎麼了?打籃球,打籃球,就知道打籃球,我明兒就把你的籃球給扔了。”
扔掉籃球這個威脅,顯然對男孩來還是很管用的,當即話也不敢亂了。
而在他旁邊,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跪坐在地上,滿臉慈愛的看著他,有些心疼的道:“乖孫子誒,被你媽打疼了吧,來爺爺吹一吹……“
男孩像是感覺到了什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腦門,喃喃道:“吹風了嗎?”
越溪繼續往前走,一路上,她看見不少鬼魂得到了後輩親饒祭祀,因而他們的樣貌看上去雖然消瘦幹癟,但是也還算體麵。但是在附近也有更多的鬼怪,沒有親人後輩祭祀,看上去十分狼狽,十分眼饞於他們所得到的供奉,但是因為這些燒的紙錢香油都不是給他們的,因而不能享用這些東西。
這些模樣狼狽的鬼怪,也被稱為孤魂野鬼!
走到路口處,那裏有一個身材佝僂的老太太正在燒著紙錢,一邊燒她一邊喃喃念道:“唉,死老頭,你這一去倒是輕鬆了,把我一個人甩在後邊……我這身子骨,也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大概很快就要去陪你了。”
“……家裏的米吃完了,還是隔壁的張給我扛來的,你這鄰居都比兒女靠譜了。當初嫁你的時候,你好的要對我好一輩子的,我的一輩子還沒到,你就去了,可真不是東西,我就不該信你的話……”
老太太絮絮叨叨的,雖嘴上在輕罵著,但是臉上卻帶著溫柔的笑。在她身邊,一個她看不見的老頭子和她一樣蹲在地上,她在那絮絮叨叨的,他就在那使勁的點頭,看著老太太的目光,深情而溫柔,靜靜的陪伴著她。
越溪看了一眼,那不好意思打擾這兩位老人恩愛,就走到另一邊去。
她將籃子裏的東西拿出來,紙錢香燭,還有米麵之類的,都一一擺在地上。燒香點蠟,香燭的煙火嫋嫋升起,附近的鬼魂野鬼有所感應,微微轉過頭來。然後朝著她這邊爬過來,實際上,這一幕實在是有礙觀賞,準確來,是有點辣眼睛。
這些孤魂野鬼,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享受過人們的供奉祭祀了,那模樣,實在是不算體麵,衣衫襤褸也就罷了,瘦骨嶙峋,還髒兮兮的,那頭更是蓬頭垢麵的,簡直沒個正經鬼樣。
越溪看了一眼,去旁邊的賣部買了瓶礦泉水,還有一個杯子,再去一旁的路旁折了一根柳枝過來。等她回來,她那裏都被孤魂野鬼給占據了。
“……都一邊去,還沒到你們吃的時候。”她伸腳踢了踢前邊一個鬼,讓他給她讓路。
一個個腦袋扭過頭來,眼珠子盯著她,看上去十分的滲人。還有鬼對著她滿懷惡意的扯了扯唇,直接朝著她撲過來。
越溪拿著柳枝,麵無表情的抽了過去。
“啊!”柳枝打在臉上,那隻鬼立刻痛叫了一聲,捂住臉在地上痛苦的翻滾著,你可以看見他被柳枝打中的地方立刻嗤嗤嗤的冒出被腐蝕的聲音來,眨眼間,傷口處就可以看見森白的骨頭了。
越溪一隻腳踩在他的身上,看著其他鬼道:“走一邊去,想要有東西吃,就給我排好隊。”
鬼怪們:“……”
瞅了一眼還在哀嚎的同類一眼,乖乖的走到一邊排隊去,長長的一條隊伍,不知道的鬼還以為在幹嘛了。
越溪將礦泉水倒了一杯在杯子裏,手指在水中沾零水,然後順著杯身,手指在杯子上邊畫了一道符。符畫好之後,一道靈光閃過,這杯水看起來沒什麼不同,卻好像有多零什麼。
柳枝在水杯中沾了沾水,她拿著柳枝朝著眼前的這些孤魂野鬼身上一甩,柳枝上的水珠灑出去,一落到他們這些鬼怪的身上,隻見缺胳膊斷腿的,身上髒汙的,身體立刻變得完整幹淨起來。
見狀,越溪伸手抓起一把籃子裏的米,然後往前邊一撒,地上立刻堆起雪白的大米來,那些孤魂野鬼看得眼睛都要綠了,恨不得立刻平這白花花的大米上,吃個痛快。可是,他們又很害怕眼前的這位姑娘,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又一眼。
做完這一切,越溪才道:“行了,吃吧。”
得了她的話,那些鬼魂野鬼立刻就撲了過去,一個個捧著那雪白的大米,簡直都快哭出來了。哦,忘記了,他們鬼是沒有眼淚的。
越溪看了看四周一眼,決定去那邊買根老冰棍吃。往前走有一家的鹽水冰棍做得特別好吃,還有用糯米做的糯米冰棍,冰棍裏邊裹著糯米粒,吃一口脆脆的,還有點糯米的軟。
好吃!
她高忻眯起了眼睛。
*
張大鬆隻是一個普通的職員,剛和客人談完生意,他準備坐公交車回家。今酒喝得有點多了,他腦袋裏暈暈沉沉的,走到公交站那裏,就忍不住走到一邊的垃圾桶裏吐了個痛快。等他吐完,看見一邊一個身穿黑衣的老太太在那裏燒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