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啟(2 / 2)

許久,幕都已經降臨,雪窩中人才勉強撐著坐起來,閃著亮光的地方在黑夜裏如鬼火般讓人心悸。她摸索著周圍,想要拿到那閃著光的東西,卻摸到的一個布袋,是路過農戶留給她的幹糧。

將布袋放在一旁,忍著傷夠到了閃著光的東西——她的佩劍,季。她是玄門唯一的存活者,玄門宗主的女兒,玄亦言。

倚著佩劍,順著水聲到了河邊,血腥味刺鼻。抬眼望去,在夜色下血河呈現出詭異的黑紅色,就如蘸滿了劇毒的刺,紮向玄亦言的雙眼。

而這紅色刺眼“河水”的來源正是山頂的玄門道場!

這都是她族饒血!

好不容易撐起來的她,“啪”跪在橋棧上,伏在地上,嘶吼著,卻因為無力而無聲,隻能發出在喉嚨深處的撕扯聲。

一夜,便是白發......

玄亦言不知又昏睡了多久,醒來依舊是在棧橋上,抬眼便是血紅色的河水。她摸索著靠在棧橋的欄杆上,探尋著靈力的恢複程度。還好,還能禦劍。這一長發一夜之間變成了白發,苦笑無淚。

我玄門秉承仙道之則,百年都以斬除邪祟、傳道修仙為本職,如今,為了你們自己的野心加以無須有之罪名,屠我滿門,又有何人性!

玄亦言將季上的血擦幹淨,綰起白發。

待到靈力恢複,便禦劍往姑蘇之地飛去。

楓家,是她最後的希望。

禦劍耗費的靈力比玄亦言想象的要更多,到了楓家道場已經是筋疲力盡。剛到門前便瞧見楓家兩兄弟送客這一場景。玄亦言如今看見這些人便想起那血色的河水,恨不得活剝生吃了他們。

她躲在四不像神像後麵,窺探著那個站在道場上謫仙般的人,被風撩起的廣袖透過陽光,隱約看見些許圖案,那是她給他繡的暗紋雙鶴圖,本是外袍,卻被穿成了中衣。

玄亦言癱倒在地上,一聲苦笑,心裏道:“穿在裏麵是怕殺我族人看見了心虛是嗎?楓懿,你許我的所有原不過都是騙局,怎能這般狠心......”

回到了玄門道場,並未禦劍上山。從山腳往上走著,雪裏有著血,漫山遍野的都是紅白的模樣。昨夜的大雪也未能覆蓋得住這血腥的場麵。她在努力得克製自己的情緒,但是,她怎麼能接受短短幾日之內,世界隻剩下她一個人。沿著山路走著,丟了魂似的漫無目的,她給了自己無數個理由去安慰,可是,眼前的血跡和山腳下的河水都真真切切的存在。

她,隻有她存活了。

不對!她在血腥味中突然嗅到一絲的燒焦味,心道:“為何沒有屍體?”來不及多想,她立即禦劍上山,趕到道場門前,若不是殘垣斷壁,被大雪覆蓋的道場似乎什麼都沒有發生。

玄亦言著了魔似的撲在雪上,雙手拋開雪層,“父親!父親......母親!”整個道場不斷傳著她的哀嚎。一丈厚的雪層被撥開,下麵是黑色的灰燼,還有未燒盡的衣布,玄門獨有的蠶絲布質。她顫抖著捧起地上浸了雪水的灰燼,冰寒徹骨,凍紅了她的雙手。

“為什麼,為什麼連屍首都不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