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俗家弟子 1(1 / 3)

孩子們分兩夥在一起打尜,戰力自然調解分配,在遊戲過程中每個人都努力發揮著自己的最好水平,都在認真地打好屬於自己的那一板,孩子們各個好強,各顯神通,玩得熱火朝。於鬆見大夥玩得熱鬧有意參加其中,向張瀾請求道:“帶我一個唄?”有人新上來請參大家自然是歡迎的,張瀾爽快的回應道:“行!你就在他們那夥吧,他們正在台上打。你加進去,從你開始打。”張瀾這樣安排等於是對於鬆最大的恩惠,於鬆不用排隊,上台直接打,這樣就接近等於加一個老梢。雖於鬆比別人大幾歲,他對每項遊戲活動他都不上心,上場玩起來又不專注,他玩什麼又都不上癮,對所有的玩(沒熱情沒興趣)不認真,對任何的玩他都不肯投入,他打尜能力不行,給了機會,第一下就出了大錯,把尜崩起,尜板走空打漏了。張萌眼露驚喜,急喊道:“於鬆滅燈了。”上前伸手接尜板,於鬆手拿尜板兒躲閃道:“這一下不能算,我再打一下。”於鬆想靠自己比別人稍長幾歲,又有新上場的情麵,賴著要再打一下。張萌理直氣壯的“憑啥不算?你滅燈下台了,該輪我們上場了,你們得去罰輸。”於鬆不情願罰輸,他不帶頭領罰,本夥人沒有異議,可另一夥的人不答應,於鬆跟張萌倆人爭執起來,各不相讓。

張瀾先前已經給了於鬆最好的待遇,於鬆不能按規矩玩的表現已引起了公憤,他又跟弟弟爭執,張瀾在一旁不耐煩批評道:“於鬆,不許耍賴,若沒準備好好玩就別求著來玩。”張瀾的意思是你於鬆馬上罰輸,咱們也好繼續玩下去,不然便成了遭人厭煩的攪局者。於鬆常從家裏偷拿出好吃的來分給夥伴,以此招來更多夥伴跟著他玩,慣以此扮成老大的身份,以求支配地位,話也會有弟聽。現今被張瀾這樣無情的數落,在眾人麵前失了麵子,無意再玩下去,又極不情願一個人無聲無息的就此退場,彎腰撿起地上的尜強作鬼臉,搖著頭拉著長調調慢慢念叨道:“不玩……就不玩……”轉身移步欲走。大家玩的是尜,被於鬆無賴地把尜拿走,兩夥人東張西望起來,沒人敢什麼,於鬆是錦衣玉食的大公子,家最有勢力,過的是衣來伸手接,飯來張嘴吃的日子,爺爺奶奶對其又倍加嗬護,每上書院都得由爺爺奶奶專門接送,在家裏享受著萬千寵愛,任事不用他做,是名副其實的秧子,爺爺、奶奶對大孫子看護得緊,因此平日裏於鬆很少出來跟這些窮孩子一起野耍。

於鬆手拿著尜,帶著得勝的姿態高傲地走。張瀾跑上前攔住索要尜,道:“帶你玩,剛玩一把便壞了規矩,你很無賴,你不願意繼續玩想走便是,我們不留你,要求你必須把尜留下!”張瀾的意思是我對你是夠照顧的,一來就讓你打,可你太不長臉,遊戲斷了,誰都有壞了的時候,壞了罰一下是正常,罰完繼續玩,我們都是這樣玩的,可你於鬆倒好,順手將尜拿走。

於鬆聽出這是張瀾在下命令,對“必須把尜留下!”這樣的指令甚是反感,於鬆真沒準備拿走尜,打尜是集體的活動,他自己拿尜沒有用,若張瀾軟話相求,於鬆已經打算離開了,隻要是有人用商量的口吻放低姿態來索要,於鬆找補回了麵子是會把尜留下,可張瀾一直不降位話,先批評後命令,步步緊逼,丁點不留情,於鬆隻好裝成強硬,拿出看張瀾的表情自信道:“別人怕你張瀾,我可不怕你。”完話,伸手隻一撥,將張瀾扒拉到身後。張瀾雖矮於鬆大半個腦袋,可態度很是強硬,扯住於鬆的衣裳命道:“你把尜留下再走!”於鬆才上身的新衣裳被張瀾扯住,活動受到限製極不情願,大孩被孩控製是不可接受的事,於鬆猛一甩,將張瀾甩在一旁。張瀾也被惹怒了,指著於鬆威脅道:“你把尜留給我們,你走你的,不然,我對你不客氣!”於鬆先前隻一抖身便脫了張瀾的控製,已顯示出自己的強大,算贏回了麵子,同時覺得張瀾本事不過如此,回頭帶有挑釁語氣問道:“看你怎麼不客氣的?”張瀾仍然不氣餒,在黑下臉兒的於鬆麵前沒軟下來,複又扯住於鬆的衣裳道:“把尜給我留下,不然就揍你!”這話得過於嚴重,在場二十多個夥伴均為之一震,於鬆他爹爹可是縣衙大老爺,不招惹還總拿人到衙門過堂,衙門口的衙役們喊威武,哪個敢無故招惹於鬆?單憑力氣,於鬆高大而張瀾弱,兩個張瀾也打不過一個於鬆,大家夥都懷疑地駐足觀望著,想看看將要發生的事,因為都知道“揍人”斷不是張瀾對於鬆應該出口的話。

張瀾的話就等於把弓拉得過滿,也等於於鬆被叫了陣,於鬆被叫了陣,再沒了退路,上前雙手用力一推,輕而易舉地把張瀾推躺在地,帶著輕蔑的口吻問道:“你膽兒肥了?敢跟我叫板?記住,今後別拿大話嚇唬你於爹,你於爹可是經過大風大浪的,竟敢威脅你於爹,還以為是在嚇唬孩子呢,收起唬人的那一套把戲吧,你那套把戲在你於爹麵前不好使……”話音沒落,張瀾在地下就勢抓起熱乎乎的臭豬屎摔到於鬆滿臉,別看於鬆人高馬大,竟是外強中幹的主,以大壓沒得逞反被張瀾弄得口鼻全是熱豬屎,無力再與張瀾抵抗,淚水拌著哭聲同期而至,張瀾見於鬆隻顧哭,便乘勢從於鬆手裏奪回尜,叫上弟弟張萌,沒走出幾步複回身,趁於鬆隻顧著哭,用於鬆的新綢緞衣裳擦了兩把手上的豬屎,把全部的肮髒都歸了於鬆,張萌更會趁熱加火,也跟過去照著於鬆後腚狠狠踹了一腳。於鬆今是穿新衣裳出來顯擺的,哪裏想到竟然先被張瀾扯皺吧,然後當成了擦豬屎的抹布,真是尷尬之人免不了遇到尷尬的事,一身的新衣裳被整得沒了新樣子。

這些被苦禪法師長老全看在眼裏,張瀾明明矮人一頭,氣勢反高人一等,長老十分的好奇,張瀾不畏強大,敢於挑戰強大,沒有因為自己弱而放棄應有的權利,能正義的提出警告,關鍵是最後能出奇製勝,竟用手去抓那熱乎乎的臭豬屎來當武器,令人意想不到,好奇之心大起,隨跟過來主動搭訕道:“哥兒,你好英雄!於鬆比你大,竟然被你打哭了。”張瀾回頭見是年近四十的和尚慈祥地在跟自己話,張瀾專注玩耍,沒在意身邊有和尚一直在注視著,一邊用土蹭手上的豬屎,一邊平靜的回道:“他該打,我都警告過他,是他聽不進去,總認為自己胳膊粗力氣大,一身的嬌氣又不肯吃苦,遇到砍兒便回頭,我們都不樂意跟他玩,今是他求到我,我好心帶著他,他又不守規矩,輸了不認罰還耍賴,打今起,我再也不帶他玩了。”張瀾的是孩子話,可長老聽張瀾這孩子話口齒流利,不覺幼稚反覺可愛,接著道:“他是該打,聽你的話,事先知道打得贏?”長老見張瀾一時答不上,知道孩子不好回答這樣的問話,稍停頓繼續搭訕道“大家都在一起玩,帶誰不帶誰憑啥你了算?”張瀾聽這問題是好答的,沒加思索快速的回道:“尜板和尜都是我做的。”長老兒時也是經常玩這些,看著張瀾手中的尜下意識地問道:“那他們比你大,他們不會做嗎?”長老問後冷眼觀察著,見張瀾的嘴角微微有些發青,看出他是個病孩子。張瀾見問及,心裏有了些自豪,回道:“他們也做,可他們做得不好用。”長老知道是這個理兒,誰有好用好玩的東西自然就有夥伴跟著,出的話也會有人響應。長老心中對張瀾這孩子有些特別喜歡,伸過頭去又問道:“你經常打比你大的孩子嗎?”張瀾是個勝利者,需要有人跟著分享,見長老如此熱心,合了心意,極爽快的回道:“我還打過刁貴。”長老好奇之心大起,追問道:“刁貴是誰呀?”張瀾多少有了些驕傲的情緒顯現,站起身比劃道:“刁貴得有這麼高,比於鬆還大一歲,他欺負我弟弟張萌,被我撞見時還失口否認,他做事不磊落,明明是欺負人還不敢承認,我就跟他幹起來了,他又高又大又胖的,我打不著他,反讓他把我抓住,眼看我們哥倆要一起吃虧,我一急,咬他手,他不得不撒開。撒開手就不是他了算了,我用土坷拉炮打他,他胖得發笨,一個躲閃不及,一炮正中在腦門子上,打得他坐在地上哭……”張瀾把手上的豬屎處理幹淨,丟下和尚,拿起尜板徑直回家。

苦禪大法師是佛界派各地灌頂講經傳道的高僧,來北票弘揚佛法的,無意間看到了張瀾打於鬆的全程,經過交談對孩子生產了好感,一夜沒怎麼睡覺,一直回想張瀾的言行和一身的正氣,張瀾在要求自己權利時如行雲流水般地流暢,張瀾打起仗來生動有勢的表現,精彩演釋了奇險的以弱勝強之戰,真是讓人拍案叫絕。

早晨剛起床,苦禪長老吩咐沙彌道:“了然師弟,你不用為我打水了,你去把昨打架的那個張瀾給貧僧找來。”了然急忙回道:“我打水這不耽誤事,先伺候您起床。我不知道張瀾家在哪裏?可我知道刁貴,刁貴就在寺裏。”長老一聽刁貴,馬上問道:“他多大了?”了然回道:“跟我同歲,他爹為寺裏種菜多年,如今,他漸漸長大,能給寺裏跑跑腿兒,他人勤快,來寺裏,一會兒我叫他,讓他幫著去叫張瀾。”

不一會兒,了然領著人進門道:“大師!這就是刁貴。”刁貴常在寺裏,知道苦禪法師長老在佛界的高地位,跑上前跪拜道:“高僧大法師找的來有啥吩咐,的當得效勞!”長老見刁貴憨厚溫順,較同齡孩子多了幾斤的虛肉,話作派倒誠實可信,伸手示意刁貴起身,問道:“你可認識張瀾?”刁貴爽快地回道:“認識、認識,我們太熟了,在一起玩兒。”刁貴回話合了長老的心意,隨手端出一笸籮紅棗遞到刁貴麵前道:“坐下來慢慢,張瀾的情況?他都跟誰玩?他都跟誰打過仗?他平日都幹啥?”苦禪興趣大起,這樣一股腦的問下來,刁貴一時不能按單抓藥,做不到一口氣全答出來,長老嘴上坐下來慢慢,可自己一股腦問了這許多。刁貴心翼翼道:“他原不是這裏的孩子,是關裏的孩子,沒了爹媽後,他一個八歲的孩子單人順茶道從南方二萬多裏闖關東來投奔叔叔,隻這點我們都服他,大人之間都在傳著他的了不起!可他來到北方一直水土不服,總得病,一年中有半年躺在炕上,特別是冬,一入冬他便病倒,第二年春他才能從炕上爬起來。他白在書院,晚飯後我們才能一起玩。”長老聽後心想:難怪他有南方口音,看他眉弓高高的,不是北方人的平臉,又問道:“那他經常跟夥伴打仗?”刁貴肯定的回道:“那倒是沒聽過,不過他打仗從不吃虧。”長老知道刁貴所指,望著刁貴的臉又問道:“他玩啥都玩得好?”刁貴沒加思索的回道:“那是,別看他人長得矮,我們玩時都爭著跟他一夥,他是南方人,古靈精怪的,鬼點子也多,任啥都玩得好,跑得也快。”長老心裏高興,接著又問道:“書院裏的事你可知道?比如誰會念書?”刁貴來不及細想長老問這些是啥用意?照實:“他在書院的事我不敢,怕不準,不過我聽有的人講,‘張瀾一年中,有半年是躺在炕上生病,書照樣念得好……’我也聽於鬆他爺過‘張瀾都讓心眼兒給墜住了,不長個頭淨長心眼兒了,白領著大家淘氣,晚間自己回家偷著念書……’張瀾是不是回家偷著念書?我不知道,但我們在玩的時候聽到有人張瀾是孫老先生的大寶貝,孫老先生是書院的教書先生,猜想他張瀾念書可能是真好。”長老從刁貴嘴裏聽出他對張瀾的佩服,知道張瀾在夥伴中的位置,又試著問道:“你能把他叫來嗎?”刁貴是極勤快的孩子,隻要有人把事交他辦,他都會覺得是份榮耀,長老有事交他做,刁貴興奮之極,爽快應道:“行!我就去書院等他。”完一流煙飛跑出去。

近晌午時分,刁貴帶著五六個孩子一起過來,長老細看張瀾,見他頭戴方巾,身著白錦袍,腰係絲帶,臉如滿月,目如流星,手捧硯台,較前日更多幾分書卷氣。長老招手叫過張瀾問道:“這是你的同窗?”張瀾見是昨日那僧人,施了禮答道:“我們的關係最好,聽您是了不起的大德高僧,是帝師,都跟過來看看您。”長老示意大家都坐下,伸手拉過張瀾,撫摸著頭問道:“聽你身體不好?總有毛病,覺得哪裏不好?生病時是什麼症狀?”長老邊問邊為張瀾把脈。長老的平易近人讓張瀾覺得比昨日更放心,更覺親近,如同跟老朋友交談一樣,慢聲回道:“其實也沒什麼的,就是迷魂,覺得旋地轉的,隻要是躺下就不願意起炕。”長老又把右手脈,問道:“旋地轉有多久了?”張瀾回道:“我也不準有多久了,沒在意從啥時開始的,大概有兩三年了。”長老又查看張瀾的眼睛,道:“孩子,你這是氣虛之症,練武可以調節,通過練功補充你的氣血,達到固本培元的目的,否則,你的體質永遠羸弱,承擔不起任何使命。”張瀾眼望著長老的慈祥,自己也真是很少遇有這樣的關懷,在長老身上有讓人心向往之處,回想自己吃了不少的苦藥,就是不見效果,聽長老練武可以根治,不再受病患折磨,就如同指明了路途一般,長老繼續道“想改變你的身體狀況,必須改變你的生活方式,你在書院坐一,回家吃飯,睡覺,就算你喝再多的藥湯子,隻是花錢買苦不頂事的事。”張瀾聽長老出使命這樣的新詞兒,心底下暗自敬佩,心想:難怪人家能當帝師,確實是比那些庸醫高明許多,盼望長老能幫助治好病,忙道:“能練武那可是太好了!上哪裏找那樣的好事去?”長老看張瀾露出渴望的神態,張瀾在號脈過程中一直留意和尚身後的翡翠玉八卦,苦禪也一直虛觀察著孩子的眼神,隨手悄無聲息地把翡翠玉八卦遞給了張瀾,隻這一舉動讓張瀾心裏如有一股暖流瞬間湧入心田,張瀾嘴上沒出來,心裏邊暢美異常,這種待遇比自己在尜場給於鬆的待遇不知道要高了多少倍數,張瀾知道成功的男人身上都佩戴玉佩或者玉帶板之類的玉飾,絕沒有帶著這個大家夥在身邊的,猜隨身攜帶定有深意在上麵,因而歘空仔細專注一番,倆人又交流起來了玉八卦正反麵上的內容,苦禪長老見張瀾知道的很多……

放下張瀾的脈認真的道:“想練功不難,難的是需要練功的熱情和練功的恒定之心!很多人開始有雄心大誌,一心當武林大俠,滿懷豪情的預備除暴安良,真正學起來先泄了氣,意誌不堅,又吃不得苦,沒練幾就挺不住勁,逃回家不肯照實是因為自己沒出息,毅力不夠,沒定力才使自己半途而廢,在爹媽和親人麵前謊話,怨怨地的都怨上了,就不是自己沒種。”張瀾接口道:“練武吃苦是必須的,我能堅持住,絕不半途退卻!”長老見張瀾有了練武的渴望,追問道:“你真能吃得了苦?”張瀾不加思索的回道:“吃苦我也願意!”苦禪觀察發現張瀾練武之心堅定,話得斬釘截鐵,正合了意!隨開口道:“隻要受得了委屈,又吃得了苦,癡心不改,遇困難不動搖,你回去跟家人一聲,做我的徒弟,上五台山練武。”倆人把話定,張瀾為能拜帝師為師感到無比的榮幸,長老以能收到膽大敢幹的徒弟而高興!

次日,刁貴傳來張瀾的信,叔叔不同意之類的話……

長老見到張瀾的信,語句順達,表述清楚,字寫得雖有些稚嫩,已是同齡人的佼佼者,算是難得的好字,這些進一步打實了收徒之心。送刁貴出門時,正遇刁貴爹路過,刁貴爹是個老實村民,話不懂得拐彎抹角,直接上前招呼道:“張瀾這孩子肯定是個好孩子!他寄養在叔叔家,而他叔叔在家又當不得家,不讓孩子習武是不是差在錢上啊?”長老見他得煞有介事,以為他更了解情況,道:“灑家收徒不要錢。再,灑家對他們沒提到錢的事。”刁貴爹一聽這話,似是多了幾分成算,近呼自言自語道:“不要錢還差不多,八成能行,得對他叔叔先明‘收徒不要錢’的話兒。再了,刁貴還是一個孩子,讓一個孩子辦這事咋成?我陪您去看看吧。”長老覺得此話極是,這事還是得由大人來辦,大人來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