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八斥候真王八(1 / 2)

生與死總歸是世間玄之又玄的命題,死亡的下一刻是寂滅的深淵,亦或抵達另一片生機徜徉的海,生死相依,日月相輪,誰人可知。

日出有曜,羔裘如濡。

長安睜開了眼,深深吸了一口氣,過了許久,輕輕吐了出來,他的眼神從上一刻的猙獰,又到了此一時的平靜,他知道如夢一般上一刻的自己已經埋葬,又在下一個可知未來的夢中重生。

他輕輕起身,竟沒有一絲疼痛,每次經曆這般長安總是感覺驚奇,就連心痛也少了一瓢,從夢中的那片海中取出的一瓢。低頭,長安輕輕地摸了摸身上柔軟中兼著幾絲厚重的皮甲,七紮皮夾,甭尋常大秦的萬人軍中也難尋一二。這等戰衣不如尋常的戰甲,笨重卻堅牢,刀劍難入,七紮皮夾卻隻有最好的斥候才配持有。

長安無疑是這臥龍城中升遷最快的斥候,別人都是順著數字往上爬,尋常戰時便為一年一階,升到五紮斥候時墳前的長草也差不多該有幾歲枯榮。斥候在戰場上是最難尋死的,他們的腳程快,體力好,拳上功夫不夠,腳下抹油來湊,打不過就跑,斥候棄軍而逃,在大秦律中不過是降為一紮,從頭來過,尋常軍將要是當了逃兵,就算逃了北邊草原的鐵騎,迎來的隻有此間閻羅。所以大周朝這幾十大大的侯國,大秦鐵騎甲下還算名副其實。

斥候確是軍旅聞名的短命鬼,最多比那敢死團的重犯好上一隅,兩軍對壘,軍鼓未響,先壘起來的,便是雙方斥候的屍體,遇見敵方斥候殺無赦,這是老祖宗們用鮮血換來的教訓,這一點,頭腦愚鈍的北方蠻子也並不呆蠢。

長安剛入這臥龍城便做了斥候,這一紮斥候一下做了五年,從十五歲毛還沒長齊的屁孩,混成了惡名遠揚的老油子,功過就如一碗水,尋常人很難端平,可這長安不同,偷雞摸狗錯不斷大錯不犯,就算無功而返也能編出頭頭道道的軍情,問起證據,那便是老子頭上的眼看到了不算數,要不你問問老子下邊的眼。

長安已經是整座臥龍城最老的斥候,盡管他還不到二十,本來想著就這般混吃等死下去,也算是酸甜苦辣享個通透,可半年前在一次任務中,他所在的那一隊斥候遇到了一行商旅,在草原和大周之間做生意,那也算是把腦袋別到褲襠上的買賣,一手買到整片大陸通行的靈石,一手賣掉自己頭上頂著的球。

這種生死有命富貴在的事兒,遇到草原上的軍匪那是再尋常不過,長安這一行一邊數著商隊中的腦袋一個個滾個遍地,一邊記著對麵這幾十騎的軍馬番號,要知曉一個任期快滿五年的一紮斥候,便要靠著這些玩意兒推出一些情報,好為下一次棄軍而逃做好軍功上的準備。不到五年間,長安一共棄軍逃回臥龍城了十二次,畢竟這臥龍城可是這方圓百裏最後一座孤城,也是所謂的糧草之城,這座城裏最重要的居民,便是一垛又一垛整個大秦運來的軍糧。

長安已經攛掇好了一個大買賣,還沒來得及暗歎這一趟血賺下一刻就虧的血本無歸,長安身邊那個一紮斥候任期僅僅比自己短的二愣子,突然竄了出來,大吼了一聲,放開那女孩兒!勞資是大秦的斥候!

長安頓時有了罵娘的衝動,對麵一共有二十五匹快馬,二十五把快刀,自己這一行一共有兩個腦袋,不對,隻剩下了一個,那個名作李飛的混蛋,入獄前是個流竄各地的江洋盜,年紀夠,資曆夠老,送到敢死團不夠格,畢竟沒鬧出人命,李飛也沒那個膽子,就送到了長安身邊,一下就苟了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