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沐疑惑,道:“金兄,昨日之事,你們已上報了刑部?”
“哦,金兄有所不知,我們這所捕獲羈押之人,因牢房數有限,且不能私自審問,故抓獲後需在三天之內報予刑部之人處置。”金捕頭繼續道:“昨夜將那姑娘安頓好後,眾捕頭商議,未免中秋徒添事端,便報刑部,刑部也是夜升堂,連夜提審。”
蒲沐笑道:“看來巡捕房的人都想中秋佳節回家一聚,也乃人之常情。”
“不怕蒲兄笑話,這巡捕房中,濫竽充數者不少。若僅僅是趕著回家過節,倒也好多了,平日裏也……哎……等蒲兄到了大內若得勢,也將我調予大內,來蒲兄麾下做事——”金捕頭道。
蒲沐道:“且不說這個了……讓我去見見那女子。”
金捕頭遂引蒲沐一同出了班房,穿過一個滿是周邊長有青苔的小院,進了議事廳,再走幾步便到盡頭的牢房,這幾日牢房內無人,右邊的牢房內顏蘼靠著牆,望見蒲沐,嘴角笑起。
兩人打開了牢門,顏蘼的臉色還泛白,道:“我還以為你直接把我押進大牢裏了。”
蒲沐道:“你今日好些了嗎?”
顏蘼未有回話,她有些驚訝——這麼些年,這麼簡單的話語她從沒有聽到過,她混跡那些男人中,從沒人問候過她一句。尤其在這江湖當中,她利用別人,別人利用她,不過她早已習慣了這一切——母愛在她出生時便沒有了,父愛在她被她鬼混的父親賣予青樓時也沒有,之後江湖的十來年,她沒聽過這樣的話語——她有些不適,道:“好多了……”
“那你所說的幕後指使到底是誰?”蒲沐問道。
顏蘼張開未有塗抹的嘴唇,道:“當今皇上的兒子——”
蒲沐與金捕頭皆吃了一驚。
金捕頭回頭望向廳堂,小聲道:“姑娘此話當真?皇上子嗣有三,你這話語這麼籠統……”
“金兄,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想將顏姑娘接到相府去,今夜定南王會來,相爺與定南王細細分析,定能得出些線索。金捕頭,此事不可再對第二個人講起。若有人問起顏姑娘的下落,你便說相爺提審,差人押走了。”蒲沐道。
金捕頭思索了一會兒,道:“蒲兄還需提醒相爺多加防範——若真是皇子所為,恐左相會有危機。”
“多謝金兄所言,這幾日我定寸步不離保護左相。”蒲沐道。
蒲沐隨即扶起了在臥榻的顏蘼,顏蘼一手搭著蒲沐的肩膀,一手扶著床沿,艱難的起身後,立馬捂住了小腹,隻見顏蘼額頭疼出了汗珠,小腹滲了血。金捕頭道:“遭了——傷口未處理好。這該如何是好,王醫師此時已回家過中秋,一時找不到人醫治啊——”
此時有前門守衛來報,說門外來了那日報信的漢子,蒲沐雙眼一亮,對那守衛道:“快請進來——”
隨後,蒲沐對金捕頭道:“那人懂得醫術,想可救治——”
金捕頭也舒了一口氣,道:“如此甚好。”
少頃,詭風便到了牢房內,道:“好在我記掛著昨夜之事,今日來看看。”
說罷,詭風湊盡顏蘼身旁一看,立馬轉頭道:“先差人打一盆熱水,取一壺酒,還有幹淨的白布、燭火——”
金捕頭立馬吩咐當值捕快準備,熱水、酒、白布都拿到牢房後,詭風道:“你們快回避——”
蒲沐與金捕頭知道顏蘼傷的是難以啟齒的地方,立馬回避到議事廳。隻見詭風雙手點住顏蘼的幾處穴位,隨手從他褡包中掏出一包藥粉,放入那用熱水燙過的黃酒中,倒出一碗,喂與顏蘼,顏蘼喝了後便昏睡過去。
詭風輕輕解開顏蘼了腰身上的衣帶,漏出了顏蘼的腰身,又向下拉了顏蘼的衣衫,隻見傷口迸裂,在原有的傷口上也一塊明顯的疤。“原是舊傷加新傷,昨夜的郎中定是羞於細查,這裏傷處理得不仔細。”詭風自言自語道。
隻見詭風又掏出一個小黑紙包,小心翼翼拆開,將藥粉沾上水調至成糊狀,悉數倒至白布上,輕輕地裹在顏蘼傷口上,過了一刻鍾後,又將白布拿下;之後詭風在衣衫上取出一枚針,用火燎過後,放於熱水上涮了後,擦拭幹淨,套了線縫合了顏蘼的傷口後,又取白布包紮好,為顏蘼整理好了衣衫。
詭風掏出一枚丹藥,解了顏蘼的穴道,喂顏蘼吃了下去,隨後便向議事廳喊道:“你們可過來了——”
蒲沐與金捕頭來後見到正在洗手的詭風與睡著的顏蘼,兩人還未開口,詭風便搖頭道:“貴府的大夫,見此處傷恐涉及羞於言表之事,便匆匆醫治,導致其傷口迸裂,加之舊傷也複發,好在現在傷口縫合,又喂了她吃我特煉製進補調理的藥,這才好了。”
兩人不覺有些吃驚,蒲沐道:“詭風兄弟,你……你為她……”
“她傷的小腹直通……日後,想是不能生育了……”詭風歎道。
金捕頭道:“詭風不必與我們說這些的……”
蒲沐與金捕頭對這些事情自然不會過問,且對詭風剛剛所做之事也有些詫異,可也理解醫者之心。
“醫者,對病患自然有些感慨,多謝詭風兄弟了,不過她還有多少時辰才能蘇醒?”蒲沐問道。
詭風道:“這麻沸散乃神醫華佗傳世之寶,我給她服的藥量,恐還需一刻鍾才行。”
那便等上一會兒,說罷三人找了凳子坐在那牢房內。蒲沐道:“不想昨日與兄台一別,今日竟又相見。不過,我還不知兄台來京做什麼?”
“說出來各位兄弟莫要吃驚,鄙人想來任大內統領——”詭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