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老虎的威力不是蓋的。
臨近中午,太陽正毒,外麵熱的像蒸籠,地麵燙的像鍋底。站在陽光下不超過十個呼吸,汗水就能打濕脊背。
往日裏這樣的鬼天氣就連最勤奮的老農都懶得出門。
但今天卻不一樣,十裏八鄉的百姓好像趕集似得紛紛湧進了清水縣城,絲毫不在乎頭頂烈日的炙烤,將本就不大的清水縣衙圍的水泄不通!
浩然書院的使者來了,來為書院選拔新的弟子了!
這是清水縣一年一度的盛事,是多少寒門子弟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別說烈日灼灼,哪怕天氣再惡劣幾分也擋不住他們那顆滾燙的心。
凡達到條件的百姓紛紛帶著孩子趕到清水縣衙,希望自家孩子能得到使者大人的青睞,從此踏上仙路光宗耀祖!
與縣衙的門庭若市相比“水雲居”酒樓卻冷冷清清,已經到了飯點大堂內空空如也不見一個客人!
這也能理解,被選拔上的沒時間吃飯,沒被選拔上的沒心情吃飯!
盡管如此店小二依然忙的腳不沾地,一條抹布在手中左右翻飛,飯桌板凳被他擦得油光華亮,臉上的汗水如雨珠般落下不斷發出“啪啪”的聲音,店小二仿佛沒聽到一般,每當汗珠落在桌麵上他就一抹布抹過去!
反觀水雲居的少東家江越卻像個外人似得,坐在櫃台前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偶爾抬起頭時眼中盡是迷茫!
這時後廚方向走出一位年近四十的婦人,婦人看見店小二臉上的汗珠以及已經濕透的衣襟露出一絲不忍,開口說道:“小劉啊,今天看來是沒生意了,你歇會吧!”
店小二轉過頭笑了笑說:“夫人我不累,這會兒雖然沒有什麼客人,但今天這麼大的盛事晚上人肯定很多,我乘這會兒先忙下,不然晚上怕忙不過來!”
婦人遂不再勸,走到櫃台前看著吳越心莫名一揪:“孩子……”
剛一開口千言萬語好像堵在了嗓子眼,竟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娘……”江越看見母親臉上的愁容趕緊站起來安慰道:“我沒事,你別擔心!”
婦人正是江越的母親馮惜若,看見兒子眉頭緊鎖臉上的愁容越發濃鬱,但還是強顏歡笑的說:“你爹已經去拜訪顧教諭了,說不定等他回來事情就有轉機了呢!”
千言萬語化作一絲苦笑,江越說:“你跟爹不用太費心了,江縣令一家不可能讓我考進書院的,這是咱家的命,我認!”
提起江縣令馮惜若的臉上露出一絲憤怒,最後憤怒又化作了無奈的歎息!
這事說來話長,三十多年前江家大小姐也就是江越的奶奶無意中救下一位受傷的男子並委身於他,誰知那個男子傷勢稍好便拋下已經懷孕的江大小姐突然離去,臨走時連句話都沒留。
未婚先孕本就是遭人唾棄的事,為了顏麵江家毫不猶豫的將江大小姐趕出家門。
盡管如此她還是堅持將孩子生下並撫養長大,這期間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磨難自不必說!
江家乃是清水縣的名門望族,江大小姐雖然被趕出了家門但這事依然沒有結束,江大小姐的孩子,也就是江越父親江天佑的存在就好像一個汙點,將江家牢牢的釘在了恥辱柱上!
再加上最近幾年江家出了一個縣令,在清水縣的威望越發隆重,地位越高顏麵自然看的越重,江越一家的存在越發讓江家覺得臉上無光,這種情況下對於江越進浩然書院的事自然百般阻撓!
每當想起此事江越心中對於那位從未謀麵的爺爺便多出一絲怨恨!
自己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孤兒寡母受人白眼,這老東西幹的叫什麼事!
母子倆同時發出一聲歎息,這時江天佑踏進酒樓,江越母子急忙迎了上去,江越看向父親的眼中閃過一絲希冀,雖然知道事情不可能有轉機,但他心中還是存了一絲奢望,奢望命運之神能眷顧一次自己!
很快這絲奢望便化作了絕望,隻見江天佑無力的搖了搖頭,江越一顆心瞬間如墜冰窖,大熱天的他竟出了一身冷汗。
如果能考進書院他們一家三口就再也不用受眾人的白眼,江家的刁難,可現在改變這一現狀的唯一機會,沒了!
“哈、哈、哈,表弟一大早就趕去了縣衙,是書院使者接見的第一個人,想必已經得到使者的青睞成為書院新晉弟子了吧,表哥我在這裏先恭喜了,恭喜表弟踏入仙門從此仙路暢通魚躍化龍!”
一陣誌得意滿的笑聲傳來,江越一家齊齊望去,隻見一位穿著青袍的少年臉上掛著輕笑,一步三晃的朝他們走來,少年身後還跟著兩人,一個是十三四歲的少年,手裏提著一些禮盒,從包裝看無非是一些糕點,路邊幾十文錢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