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斯是一名很會享受生活的男人。
從他的房間裝飾中,就能瞧出一二。
純手工絲綿床單,上麵用纖細的絲線勾勒出一抹海藍色的細膩浪濤,邊角上鑲著一塊塊黑色礁石,讓人仿若置身於海洋中。
實木地板上,鋪著一層厚厚的,雪地綿羊的毛絨地毯,踩上去,讓人如墜雲端。
金絲實木的圓桌上,鋪著一層輕薄的海底紗,被頭頂雲黃色的水晶吊燈照耀出一片暖暖的色澤。
在這間賴斯最喜愛的房間中,他原本應該端著高腳杯,細細品嚐高檔葡萄酒的酸膩。
可此時此刻,他正被一把精密金屬零件製造,拆卸方便,精準度極高的武器指著。
“嘎~!”
拇指彎曲,撞針在指肚的扣壓下進入了卡槽中。
聽著機簧那有些幹澀的摩擦聲,賴斯估計這把手槍缺少保養。
“這就是自己臨死前的最後想法?”
賴斯這一刻感慨萬千,倒騰了一輩子武器,最後卻死在一把廉價的手槍上?
不甘,後悔,留戀
種種情緒好似五味瓶兒一樣在賴斯的腦中翻騰不休。
賴斯想要求饒,想要妥協,想要活下去
可當賴斯調整五官,想要擺弄出一副糟糕的求饒表情時,對方持槍的右臂略微抬了抬,同時左手跟著搭在了槍托上。
就是這麼一個微的動作,讓賴斯的血液瞬間凍結了。
一股寒意順著腳底板,直接竄到了脊椎尾骨尖兒上。
“對方要開槍了!!”
這個念頭轟然在賴斯腦中炸開,因為他太熟悉這個動作了,他要開槍前,也會穩定手臂,尋找子彈落點。
念頭閃過的同時,身體本能的求生欲戰勝了對槍械的恐懼。
賴斯感覺渾身的血液在霎時間沸騰了,滾燙的熱血好似汞液一樣在血管中突進,僵硬的肌肉就好似被搖晃過的快樂水,馬上就要爆開了。
伏低身體,腳掌蹬地,眼睛死死盯著槍口,蛇形走位,抬起手臂想要
“砰!!”
槍聲響了,一切都慢了下來。
黑洞洞的槍管裏,一顆金屬子彈在膛線的作用下旋轉著疾射而出。
滿是硝煙的子彈迸著火星,撕裂了空氣,穿透了衣服,鑽入了皮肉,撞碎了骨骼
很疼,鑽心的疼。
賴斯張了張嘴,想要些什麼,可喉嚨動了動,隻能發出一聲不甘且短促的‘嗬~!’,身體機能就失去了控製,他就像一根泡了很久的麵條,軟趴趴的癱在了地上。
鮮血蜂擁著從傷口中流出來,它們被束縛了太久,這一刻終於能看到外麵的世界了。
視線開始模糊,隻能看到一名持槍者的輪廓來到自己身前,好像在觀察著什麼,那身影想了想,好像有些不太放心。
“喀嚓!”
機簧再次被拉栓,這次槍口頂在了賴斯腦殼上,即使快要死去,賴斯依然感到了那金屬特有的冷硬。
“砰!!”
生命徹底終結了,賴斯腦殼被掀飛了一半,死的很徹底。
無知無覺,渾渾噩噩。
不知過了多久,賴斯仿若被凍結的靈魂感到了一陣微弱的暖意。
溫暖在無聲無息中浸透了賴斯,讓他好似回到了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