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我再也沒見到那位白衣的公子,我仔細的想了想,這才想起父親曾成那位白衣公子為禺公子。我欣喜的執了毛筆小心翼翼的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字“禺”,我靜靜的看著紙上那個字,墨色的字,白色的紙,還有微微搖曳的心……
父親執著經書走了進來,我倉促之間將寫了字的紙揉皺塞進衣袖裏。父親見到我在書房,隻是道,“那禺公子帶著他的小兒子來了,你出去招待招待。”旋即頓了頓,我父親又道,“前些日子那順天府丞的老爺送來的雀舌,你去泡一壺。那是上等的好茶葉,你用我新收集的那套茶具,也好泡的細致些。”
我點點頭,依照父親囑咐的。等我泡好了茶水便端著去了大堂,那位禺公子坐在大廳中正候著,他身側坐著一個大抵上是五六來歲的孩子,那孩子穿著一襲紅色的小襖,看著喜慶極了。
我將茶水輕輕的放到桌子上,又替禺公子倒了一杯,禺公子小心翼翼的接過,還笑吟吟的對我說了一聲,“叨擾祝姑娘了。”
又是那彎彎的眸子,我不敢去看他,一垂眸便看到他身側的孩子,瞠著大大的眸子看著我,那眸子水汪汪的,我瞧著這孩子長的甚是可愛,跟個瓷娃娃似的。
我隻覺得分外的親切,覺的我對這孩子喜歡的緊,便摸了摸腰間,從腰間掏出一個甜糍耙,遞給這長的跟個瓷娃娃似的小公子,我對著他笑了笑。他的大眼睛頃刻間就亮了,他欣喜的接過我手中的甜糍耙,頗為欣喜的咬了一口,沾的滿嘴巴都是屑子,我又從腰間掏出一方幹淨的帕子為他小心翼翼的擦拭掉嘴邊的糕點屑子。
那孩子瞠大了眸子望著我,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下一刻就要掉眼淚了,他拽了拽他父親的衣袖,睜著大眼睛看著我,良久才哽咽著來了一句,“阿娘……阿娘……”
我驀然一頓,隻聽禺公子對著我解釋道,“祝姑娘不好意思了,我這兒子的娘親死於難產,這孩子從未見過他的娘親,我也沒有再娶嫁。而今,祝姑娘這般親近小長思,想來是小長思將你當做他的娘親了。”
長思……長思……我在心底默默的念了兩遍,這個名字可真好聽啊。長思……生當複來歸,死當長相思麼?禺公子可真愛他那個已經過世的夫人。我扯出一抹笑意,對他比劃了兩下,他像是懂了一樣,對著我道,“我聽聞祝夫子說祝姑娘不能開口說話,這是兒時的舊疾,我碰巧識得一位神醫,待他遊曆歸來,我便向他要一副藥貼,定能將祝姑娘的舊疾治好。”
我對於禺公子說的也甚是感激,誠然,感激終歸是感激。我這啞巴要是能夠治好,我小的時候我父親便早就替我醫治好了,我父親當年走親訪友,尋遍了天底下的醫師,都未能將我的啞巴治好,我而今這個年紀已經不抱任何的希望了。
可我還是不忍心拒絕禺公子,我隻是對著他感激的笑笑,卻又聽他不疾不徐的說,“我這兒子從小到大都沒對哪個姑娘親近過,而今對著祝姑娘這麼親切,想來也是頗為有緣分。我既然答應祝姑娘要醫治好姑娘的舊疾,那我便一定要說到做到。隻是……”我又見他挑眉道,“我去尋故人的這幾日,長思就拜托祝姑娘了。”
他竟然真的當真了,我想要開口阻止他不要白費心思了,我長這麼大了,若是能夠治好,便早就已經治好了,可我終究卻也隻能手忙腳亂的對他比劃兩下。
他頗為溫柔的伸出手將我的手握在手中,眸光頗為溫柔,“祝姑娘,你相信我。”
他的手掌溫暖極了,還帶個些許的幹燥,這雙手是我除了母親之外,覺的讓我親切的了,我看著他那含笑的眸子,竟然再也沒了動作。
小長思年紀小小的,可卻十分的聰明。他最喜歡陽光好的時候拉著我去集上轉。我的父親為此總是頗為嚴肅的告誡我,“阿啞,禺公子既然將小少爺托付給我們,那我們便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好了。小少爺年紀尚小,身子骨弱,平日裏帶他到後院中散散心便好了。集市上那麼亂,這孩子又這麼小,丟了可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