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井接過下人送來的藥碗,輕輕攪拌湯匙,吹了吹,嚐了嚐,重複這些個動作。
念如夢終於想起了,看著送到嘴邊的湯匙,挑眉一笑,“魏先生,你認真起來的樣子,還真像一個好人!”
魏井勾起唇角,一副很受用的模樣。他,“還能調侃我,看來,恢複的不錯。”
念如夢沒有被屠芭蕉擄去前,在一個寨子當軍師,魏井是寨子二當家。
她第一次見魏井時,魏井則剛肢解了一個人,精瘦的上身半裸著,沾滿熱乎的血。念如夢見過殺人,甚至親手殺過人,但她從來沒見過魏井這般殺人,這般享受殺人。
過慣土匪生活,那瞬間,念如夢心裏竟然湧出一股悲徹的憐憫。但她什麼都沒,攬著身邊的男人,扭著腰身走了。
魏井想要她,瘋狂的想。可念如夢不給他,偏生生的就不給他。
於是,魏井殺掉了每一個從念如夢房間走出來的男人。但她依然我行我素,對魏井的狂欲視若無睹。
五年了,沒想到,幾經輾轉,她竟然還是落到了他的手裏。
她問,“這是哪兒?”
此處裝飾華麗有格調,應該不是什麼土匪窩。
魏井道,“我家。”
“我怎麼會在你家?”
魏井笑了笑,“八公橋船塢,我在那看見了你。”
念如夢想起來了,當時,她為了等白玉,在八公橋處稍歇,沒想到中了迷藥。佩玉!她突然想到了那塊玉。
魏井輕撫她蹙起的眉,沉聲道,“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很開心。”
他的臉上並沒有情欲,指尖的觸感也是溫柔繾綣。念如夢弄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什麼,但她不能信他,便壓下了要問他一問的念頭。
待魏井走後,她急忙叫來丫鬟,問,“我的東西在哪兒?”
丫鬟茫然道,“大人帶您回來時,沒有給奴婢東西的呀。”
念如夢離開斧頭寨時,身上隻帶了足夠的票據,還有一個換洗衣物的包裹。那塊佩玉被她塞進了包袱裏層。
迷藥!肯定被那黑心的客棧老板黑去了。想到此,念如夢狠狠地捶了床。
丫鬟怯生生的看著她,聲道,“夫人,您當心身子啊。”
“夫人?”
“大人讓這麼叫的。”
“魏井?”
“對的呀,”丫鬟馬上換了一臉崇拜,“咱們魏大人現在可是整個鶴仁裏,大君最信任的督知呢。”
“鶴仁?”
念如夢一連驚了三驚,努力把聽到的信息拚湊起來,可排除既定事實外,她著實搞不懂,魏井是怎麼從一個落魄土匪爬到今這個位置的,還有,他到底想從自己這裏得到什麼。
夫人?她哼笑一聲,“真是幼稚無比的稱呼。”
魏井回到督知府時,常波疾步而來,把韓三也的親筆移交書呈給他。常波道,“大人,韓三也認了‘通敵’的罪,海鹽特賣線也交出來了。”
魏井不以為意,道,“綢緞莊交給趙武,當鋪交給應強,海鹽,你親自去完成交接。”
“是,”常波猛地一點頭。
應強接到命令後,立即帶人奔去韓記當鋪。他耀武揚威後,一巴掌把韓三也的定罪書拍到掌櫃麵前。
“都滾蛋,立刻馬上麻溜兒的。”
掌櫃的壓住幾個想理論的夥計,衝著應強點頭哈腰,“是是是,馬上走,馬上走。”
應強喜滋滋扒拉著當鋪裏的寶貝,看到那塊陰陽環形的佩玉後,眼都驚直了。
“媽的,今兒老子撞大運啦!”
他把佩玉塞進了袖袋,轉念想到魏井的狠辣,又掏了出來。他戀戀不舍地摸索著佩玉,偷偷瞅了眼在各處忙活的督知府兵,心一橫,又把佩玉塞進了袖袋。
當,韓三也“通敵叛國”將被問斬的告示貼了出來。
鍾曦剛從韓宅出來,他看到告示上鮮紅的督知府大印後,心中騰起的不好預感愈發膨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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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白玉從別苑離開時,恰在正門處碰到沈辭。擦肩而過之際,沈辭察覺到他陰沉不善的麵色。
鍾妍追出來時,白玉已經不見了蹤影。她看著一襲書生打扮,浸淫斯文的沈辭嗬問,“剛才出來的那個人去哪兒了?”
沈辭並未直接回答,他慢條斯理的看了眼看輕簡卻極具格調的宅院,又看向麵前出言驕縱任性的姐,笑問,“你想殺他?”
“敢這麼忤逆本姐的狂徒確實該殺,”她恨恨的咬著牙。但跺完腳、完狠話,姑娘臉上又顯出愛而不得的委屈。
沈辭問,“你喜歡他?”
鍾妍眨巴著眼睛,“胡什麼呢?我就問你他去哪兒了,你看見了就看見了,看不見就該幹嘛幹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