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滿懷震驚地從夢中醒來,赫然發現自己被束縛在一張特製的金屬椅子上,渾身上下所有關節都被金屬器具牢牢扣住,除了眼睛和嘴巴哪都動彈不了。
如此嚴厲的拘束,甚至讓我有點懷疑自己坐著的是不是傳說中的電刑椅……難道他們想要用刑逼供了嗎?!
正想著,一股詭異的香氣鑽進了我的鼻子裏,我的心神一晃,隱隱覺得這股香氣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好像……就是在夢裏。
“吱呀——”
有人推門進來,一步一步向我走來。
空氣中的詭異香氣似乎更濃了。
我拚命地瞪大眼睛,想要看清楚來人的模樣,視線卻越來越模糊,隻看到一片斑斕的色彩。
幽沉的嗓音,仿佛從天邊響起,忽高忽低,似歌唱又似詠歎。
我的思緒也被這股聲音拉扯著,忽而飄向遙遠的童年,忽而又回到不久前那個詭異的夢境。
漸漸,沉淪。
……
我推開眼前慘白色的大門,抱緊懷裏的洋娃娃,躡手躡腳地溜出去,在長得一眼看不到盡頭的走廊上,漫無目的地遊走。
冰冷的陽光透窗而來,灑在我的身上,讓我愈發覺得自己像個孤獨的遊魂。
這場景,似曾相識。
究竟是在哪裏見過來著?
突如其來的頭痛打斷了我的追憶,我把懷裏的洋娃娃抱得更緊,扯了扯身上的公主裙,邁開小短腿加快速度往前走。
心裏有個聲音告訴我,要往前走,前麵有我想看到的東西。
我無力去多想什麼,隻能聽從內心的指引,穿過空無一人的走廊,駐足在厚重的密碼門前,吃力地踮起腳尖,轉動密碼盤。
不知是誰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重重地摔在地上,膝蓋磕青了,可是卻一點兒都不覺得疼。
我低頭看著自己的膝蓋,散開的頭發垂下來遮住了我的臉,我心裏忽然有種異樣的感覺。
不對……不對!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某種念頭一閃而過,劇烈的頭痛再次襲來。
我聽見痛苦的慘叫聲,直覺告訴我那個聲音就是從我嘴裏發出來的,可那明明是個女人的聲音,而我……隻是個孩子。
我盯著滾落遠處的洋娃娃,忽然有點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喜歡這麼幼稚的東西。
我……到底是誰來著?
詭異的咒語聲不知從何處傳來,如緊箍咒一般讓我頭痛欲裂。
黑衣人們毫不留情地拖著我離開,同時還用冰冷的語調向上級彙報——
“受體七十七號試圖潛入S級密室,是否需要滅殺?”
“不,先留著她,送入特殊觀察室觀察。”
“是。”
簡短的幾句對話,就輕易地決定了我的命運。我在他們眼裏,究竟算什麼?
我滿心絕望地想著,忽然見到一抹黑霧擦肩而過。
定睛細看,才發現那是一個半霧化的人。他一身黑袍還戴著兜帽,看不出任何身材特征,可是我卻覺得這個背影無比熟悉。
……彌淵?
這個名字突破重重束縛湧上心頭,讓我的神智有一瞬的清明,我望著他的背影大喊:“彌淵,我在這兒!這兒!”
他恍若未聞,徑直穿過密碼門,進入了那間我無法進入的密室。
難道他不是來救我的?
失望的情緒籠罩心頭,我愈發清醒,意識到自己早已不是什麼懵懂的小女孩,這一切不過是幻象,是有人用特殊法術把我的神智送回了記憶中的場景……
等等,如果這些都是幻象,那彌淵是怎麼回事兒?
究竟是我童年的記憶裏就有他的影子,還是幻象和現實交疊,讓我一瞬間看見了真正的他?
還來不及想出答案,我的小腹內就開始傳來冰冷的悶痛,我感覺有什麼東西在不斷地往下墜,往下墜……
孩子……我的孩子!
我慌張地掙紮,耳邊連綿不絕的咒語聲忽然中斷,我聽見那個念咒的聲音緊張地說:“老爺,我剛發現七十七號受體肚子裏懷著鬼胎,如果繼續搜魂,恐怕會激發出鬼嬰的凶性,到時候……”
“那算了,今天就到此為止吧。”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響起,宣布了我的生路。
我在心裏鬆了口氣,強烈的疲憊感如潮水般將我淹沒。眼前的幻象也如水波般扭曲消散,我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在脫離兒時的身體,飄飄蕩蕩,飛到彌淵的身旁。
“彌淵,彌淵……”我喃喃地喚著他的名字,然而他卻聽不見。
他站在巨大的玻璃瓶前,看著那個被囚禁的靈慧魄,急急地說:“沐棉你別怕,我這就想辦法帶你出去!”
他把瓶子裏的那個魂魄當成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