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騙子就是您的兒媳婦?”我故意裝糊塗。
“這個殺千刀的狐狸精早晚不得好死。”老太太哭訴:“這浪蹄子看著好像從四德,嘴裏抹著蜜,捯飭的跟娘娘似的,其實就是屬桃兒的肉爛皮不爛。我告訴你吧,她就是個胡同串子,路燈底下女流氓堆兒裏最髒最髒的雞,要多髒有多髒,你就想吧。在我家住半年了,沒見她刷過牙洗過腳,掉坑裏算洗一回澡,早晨起來一掀被窩都先往外跑活物,屋裏老有一股伏大醬缸子味,你就想去吧。”
“您您兒媳婦騙您兒子有證據嗎?”我趁著老太太抽泣的空擋插話。
“家裏飯不吃,讓我兒子出去買,嫌我做的菜太鹹,不鹹能有味兒嗎?她這是憋著要趕我出門,好獨占我的家產,我就跟她吵,我也是多年媳婦熬成婆,她進了這門就得聽我的,我年輕那會兒我婆婆可比這個厲害。”老太太不依不饒的。
“我問您的是您有您兒媳婦騙您兒子的具體證據嗎?”我盡量客氣地:“比如您家裏少了什麼貴重東西,或者直接就是錢沒了,有可能讓她拿走了。”
“少了。”老太太擦幹眼淚擤了把鼻涕大聲:“我壓在箱子底下純毛料的呢子大衣不見了,肯定是這個浪蹄子穿走了,哎呦,這麼多年我都沒舍得拿出來穿幾回,沒想到最後便宜她這個爛貨。”
“還有嗎?”我沒好氣的。
“有,有,還有我們家用了十幾年都舍不得扔的東西,她來了也都扔了,我琢磨著是不是她沒扔,拿外邊給藏起來了。”老太太聲音明顯低了很多:“還有我兒子的衣服,好好的還能穿也都讓她扔了,她還想扔我的我沒讓,讓我臭罵一頓再也不敢進我屋了。”
“那您就由著她這麼折騰?”我聽得有些不耐煩了。
“不能夠,我能慣著這個浪蹄子?”老太太收住眼淚委屈地:“可我那個傻兒子娶了媳婦忘了娘,也不知道浪蹄子給我兒子灌了什麼迷魂湯,她什麼就聽什麼,我多了兒子就跟我發火,吵著兩個人出去單過,我也隻好忍氣吞聲隨著他們。
“我聽您家裏當時丟錢了,丟了四回,是您兒媳婦拿走的,有這回事嗎?”我直截了當地。
老太太一聽又大哭起來:“什麼?還丟錢了,我怎麼不知道?這個挨千刀的,狐狸精,你不得好死,同誌,你們可得給我做主,不能讓這個浪蹄子逍遙法外。”
我再問下去這老太太也不出什麼我想要的東西,隨便應付兩句準備向外走,一個穿著背心的長發矮漢子蹬著輛輪車滑行到院子門口,用腳踩住斜梁上的刹車鐙子,鏈閘發出一陣刺耳怪響,屁股離開車座抻脖子朝院子嚷:“媽,你把我幹活穿的褂子給我,下午有個大活我可能晚點回來。”
老太太嘴一癟,答應一聲,轉身回屋拿褂子,矮漢子看到我爽朗大笑,招呼我:“呦,你怎麼來了,吃了嗎?”
我停下腳步,看著矮漢子連聲:“吃過了,你呢,吃了嗎?路過這進來看看,老沒來看你也不知道你現在怎麼樣,怎麼樣,還好嗎?最近你沒做點什麼生意?”
矮漢子還沒來得及搭話,老太太一下子從屋裏竄出來,手裏拿件藍布工作服,盯著我恨恨地:“國寶,你可不敢胡,人家話裏有話,是來打聽你媳婦兒的事,別跟你兩句好聽的就不知道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