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裏？”李桂芳一下子瞪圓了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要把盼娣也帶去市裏？”
“對呀，反正你要是不同意，我肯定不帶。你要是同意了，都把孩子賣給我了，你管我帶她上哪裏。”何小花學著李桂芳的模樣翻了個白眼，還伸出兩根手指頭比劃了一下，“兩天！兩天之內不給我答複，我就不要了。別想坐地起價，我不過就是做買賣還缺幫手，你信不信我隨便在村裏嚷嚷一聲，多的是人願意把閨女賣給我。”
信啊！當然信啊！
別的不說，老何家的親戚那麼多，不止一個人眼紅何小花把買賣做得那麼紅火，不就是賣個閨女嗎？賣小子都成！
這年頭，誰家都不止一個孩子，有些多的，七八個孩子都是尋常的。這要是真的賣了孩子，當爹娘的肯定還是會心疼的。但過繼一個算啥呢？送孩子去過好日子的，有啥好舍不得的？要是早知道何小花這般能耐，哪裏還有何珍珠的事兒，畢竟老何家又不是沒人了。
李桂芳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到了嘴邊又臨時改了口：“明天，我明天就給你答複。這事兒到底得跟你姐夫說一聲，對吧？”
“對，那我明個兒等著苗大娘。”
何小花轉身就走，毫不留戀。
她清楚的知道，就因為她這席話，老苗家今晚肯定不得安寧了。可那又怎樣呢？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老苗家就爆發了激烈的衝突。何小紅肯定是不願意的，一方麵是不願意錢沒到手，但另一方麵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她不想讓何小花占便宜。
她恨透了何小花。
“她自個兒不會生就想抱走我的娃兒！抱走了一個不算，現在還想再抱一個！憑啥啊？我就問她憑啥啊？當初要弟還小不好帶，她抱走就算了，可盼娣都那麼大了，都能嫁人了，她憑啥給我抱走呢？”
李桂芳本來是不想搭理她的，但因為她吼得太大聲了，吵得李桂芳沒辦法跟苗解放說這事兒了。
頓時，她一巴掌就拍在了飯桌上：“憑啥？就憑她給我一千塊錢！”
何小紅閉嘴了。
苗解放滿臉鐵青，他肯定是不願意把孩子送走的，當初的要弟他都舍不得，更別提在跟前養了十幾年的盼娣了。但李桂芳告訴他，盼娣尋死膩活的，非要去考什麼大學，反正就是不肯嫁人。
“她不肯嫁人就別嫁了……”
“那要是考不上大學呢？你以為人家還能一直等著她？到時候，她大學沒考上，又沒好人家，砸手裏了咋辦呢？”
苗解放哆嗦了一下嘴唇，他想說不可能嫁不出去的，但他就算再怎麼不通人情世故，也明白他媽不是這個意思。
盼娣肯定能嫁出去的，但下一個就不一定能拿得出一千塊錢了。
“唉，媽你自個兒決定吧。”最終，苗解放妥協了。
次日一早，李桂芳就歡歡喜喜的去了何家，她到時，老何家還在吃早飯呢。
“小花啊！”
何家人像看西洋鏡一般的看著李桂芳，真沒想到啊，十裏八鄉都出了名的刻薄老寡婦，居然還能笑成一朵菊花開，語氣還那麼得溫柔。一瞬間，何母甚至認為對方是來說親的，打算把她家那砸手裏的老閨女給賣了。
賣就賣了吧，能賣出去都是好事兒。
萬萬沒想到啊！！
李桂芳是來談買賣的，卻不是打算把何小花給賣了，而是準備把她自個兒的親孫女給賣了。
“想好了？你要知道，咱們說定了就不能改的，到時候我肯定要請人做見證的，像村長啥的。你這要是今個兒同意，明個兒又後悔的……”
“不後悔不後悔。”李桂芳又是點頭又是搖頭的，跟個傻婆娘似的，末了還搓著手心問道，“就是吧，我還有一個事兒想問問你。”
“問。”
“你隻要盼娣啊？你要不要連來弟也抱走啊？來弟便宜，隻要一百塊錢。”
何小花：…………………………
得虧她看到李桂芳過來時，就已經放下了碗筷，不然她要是還在喝粥的話，估計不是噴了人一臉，就是把自個兒給噎死了。
不是你這是賣孫女成癮了？
“苗大娘！”何小花咬著後槽牙說道，“我就要盼娣！你別給我找事兒！”
“行行，你說了算。那咱們去找村長？現在就去？還是你把飯吃了？”
“今個兒就辦！但有一點，你得把那一千塊錢的彩禮錢給退了，不然我可不放心。”
李桂芳自詡還是有底線的，因此哪怕心下很是肉痛，但還是點了點頭：“那是肯定的，哪有一家閨女說兩家的道理。”
“那你去把人喊過來，你還不知道我大姐說了誰家吧？去問吧，她要是不告訴你，你就……”何小花到底礙於爹媽都在跟前，沒直接說。但她相信，以李桂芳的智商一定能領悟她的意思。
那是當然的。
不知道李桂芳回去是怎麼折騰的，反正到了中午那會兒，她又來了，說一切都準備好了，連戶口本都拿出來了。
小半天的工夫，足以何家上下包括盼娣在內，都知道了何小花搞得騷操作。
何父何母那叫一個震驚啊，就連何大嫂都忍不住叨叨了一句：“小妹啊，你要是真那麼喜歡閨女，我把我小閨女過給你啊！”
“行啊，那你先養著，再養個幾年，等大一些了再過給我。反正我是不想再帶孩子了，正好這幾年我再多攢一些錢，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人。”何小花滿不在乎的擺擺手。
結果，何大嫂自個兒又不樂意了，她是說著痛快，真聽到何小花答應下來，心裏頓時舍不得了。再加上她小閨女也不小了，都已經上學了嘛，聽到這話還以為媽媽不要她了，立馬小嘴一癟，傷心的哭了起來。
何小花看了眼哭得傷心的小侄女：“別哭了，你要是不願意，小姑姑不會抱走你的。你看看你珍珠姐姐，還有你盼娣姐姐，那都是自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