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奮力的掙紮著:“不!我不要回家!那不是我家!我是老何家的,我要改名!”
何珍珠好奇的扭頭看她,問道:“改啥名兒?改成何盼娣?可老何家不缺男娃兒啊!”
“不!我不要叫盼娣了,我要改成……何盼珠!”
從胖弟改成胖珠?
何珍珠一臉的牙疼表情:“你咋不幹脆叫何肥豬呢?”
改成啥都沒用,苗解放單隻手拎起盼娣,又吩咐何珍珠幫忙把盼娣的作業本子都裝到書包裏,很快就連人帶書包抗走了。
夜幕裏,遠遠的傳來盼娣的哭聲,何珍珠站在老何家的院門口,滿臉的慶幸。
等何小花喊她洗臉洗腳時,她一溜兒的跑了回來,還用一種近乎敬仰的表情看向何小花:“媽媽!我愛你!”
何小花木了一下,隨後抬手拍了她的腦殼殼:“大半夜的嚇唬誰呢?趕緊洗幹淨了,早點兒睡覺,省得明個兒早上起不來床。”
“噢!”
決定不再作幺的何珍珠,從善如流的倒騰幹淨自己,乖乖的上床睡覺。
接下來的學期裏,倒是平安無事,盡管何珍珠好幾次都被老師點名批評,但這些都是小事兒,總得來說,生活還是很平靜的。
直到冬日來臨。
十一月底,臨近十二月的某一天,甄秀的舅舅又來了。
目的還是那一個,要錢。
隻是這一次,對方一開口就是借五百塊錢。
且不說他口中的借錢,基本上都是有借無還的,就算他願意還好了,五百塊錢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哪怕甄家比公社裏絕大多數的人家都要有錢,一口氣拿出五百塊錢,還是不可能的。
更別提,先前那兩次,甄家前後就已經出了四五百塊錢了。
即便是親戚,即便甄家有錢,那也沒有每隔三五年就跑來討要幾百塊錢的。前兩次是兩三百,第三次直接蹦躂到了五百塊,那麼下一次是不是就要一千塊了?
甄興華一麵慶幸自己調職回鄉了,一麵又惱怒於周家的得寸進尺。
就是上回,周大舅鬧了一場,把原本就膽小體質弱的甄秀嚇得病倒了,雖說後來是養好了,可甄興華原就心疼這個小閨女,一想到這事兒就忍不住心頭冒火。
沒錢,不給,再鬧就直接報警!
事情又出現了偏差。
何小花挺好奇的,假如上輩子甄興華提前回了家,麵對難纏的周大舅又會是個怎樣的情況呢?不過說真的,上輩子的老甄家有甄珠那個攪屎棍一般的存在,想說理都不成。
小屁孩子都敢跟個高壯的成年人對轟,確實是能耐啊!
這輩子的老甄家沒了個搞事的甄珠,卻多了易受驚的甄秀,甄興華第一時間將一雙兒女送到了祖屋那邊,隨後態度堅決的表示,沒錢。
何小花並不知道周大舅一次次的要錢究竟是為了什麼,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今年這個情況是特殊的。
她依稀記得,就是高考恢複的這一年,周大舅先是要錢不成,而後就動了手。
周萍好像就是在這最後一次流產了。
再之後,村裏人就沒有再見過周大舅了,大概是幾年之後的嚴打,聽說這人進去了,周萍她媽還跑來說是警察冤枉了好人。
好人???
就那歹樣兒,還能跟好人扯上關係?
因為上輩子的事情,何小花多多少少還是對甄家有些愧疚的,哪怕這些事情嚴格來說,跟她並沒有太大的關係,但這話要怎麼說呢?在她走投無路求助無門的情況下,是甄珠拉了她一把。
何小花扭頭看向何珍珠,如果是上輩子的甄珠,應該是希望她幫老甄家一把的吧?
其實她也沒做啥,報警這種事情,除了嚇唬人之外,也就隻有甄珠那憨憨會做得出來。
想起上輩子周萍最後流了產,何小花隻提前去湊了熱鬧,把周萍喊了出來,說這事兒該交給男人來處理,再不濟也有老甄家的其他人,她沒必要夾在中間吃力不討好。
周萍哭得傷心極了,偏她是個軟性子,何小花拽著她,她也不好用力掙脫,隻沒命的哭著,邊哭邊說自己這是什麼命。
“這有啥?你看看我,老姑娘一個,嫁都嫁不出去。再看看你,你有男人還有一雙兒女,你男人和兒女都好得很,公婆也都是明事理的人,不就是娘家人不咋地嗎?索性斷了關係唄。”
“哪兒有那麼簡單……”周萍無力的垂下了手,任憑眼淚在臉上流淌下來。
“男人的事情就該讓他們自個兒去處理,你說個屁?這裏沒你說話的份兒!”何小花煩了,她從以前就很討厭這種菟絲花一般的存在,就像男人在老娘和媳婦中間和稀泥一般。
周萍的行為其實差不多的,沒她在的話,周大舅不會那麼橫,甄興華也不至於畏手畏腳的。
這檔口,村裏人也越聚越多了,聽到何小花的話,自有大娘大嬸幫著附和。
“可不是這個理?你都嫁到老甄家了,咋還老幫著你娘家人?他要錢你就給?那錢是你自個兒掙的?還不是你男人累死累活才掙來的?給你花沒啥,給孩子花也行,憑啥給你娘家大哥花?他咋有這個臉呢?”
“就是!還說什麼急等著救命錢!沒錢就自個兒掙,掙不到錢就索性別活了!”
“白瞎了那麼大的塊頭,盡知道上妹子家管妹夫要錢!咋地,娶了你家的閨女,還得養你們全家啊?那早說啊,老甄家在咱們這兒是殷實人家,娶哪個不成啊?”
“要我說,周萍你就該硬氣一點,要麼跟娘家斷了關係,要麼就跟夫家斷了關係,索性跟你男人離了得了!也省得你男人你兒子閨女都跟著沒了命!”
……
很多事情,本來就是因為沒人當這個出頭鳥,一旦有人開了個頭,接下來絕對是沒完沒了的。
何小花這會兒已經功成身退,將舞台讓給了這群大娘大嬸們,看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將周萍往死裏逼。
人呀,就該身處絕境之中,才能做出最明智的選擇。
周萍從來沒想過離婚,她離不開她男人和一雙兒女,以前是沒人讓她做出選擇,她自然是希望兩邊都好。橫豎她男人能掙錢,而她大哥隻要拿到錢就不會鬧,所以給錢多好呢,對兩邊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