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憶容臨(1 / 2)

佘山角下,有一座依山而建的庭院,與其是依山而建,倒不如是借山而成。

這座庭院的主人是位灑脫之人,一年前雲遊至此,發現了此處好山好水好景好民風,便以青藤代牆,籬笆為戶,不改然錯落的流水山景,就地取材因地製夷修以木橋亭錯落搭配,素屋青山,草廬上麵掛一竹匾“不淨齋”,自稱“不淨山人”,舉家搬遷了過來。

是舉家,這人口也簡單:不淨齋主人愛四處雲遊,並無娶親,更無妻兒,隻有一侄女兒,隨著家人逃亡,顛沛流離,親眼看到父母死在自己的麵前,見慣殺人放火、僅以斷壁殘垣容身、一路東躲西逃、提心吊膽,受了不少驚嚇、失了憶,其他遠方親友也都或死、或散不知所蹤,他這叔父,便成了他這侄女兒唯一的依靠。

後來雖然戰亂漸平,但他帶著他這侄女兒雲遊實在是不便,放在老家著人看護又不放心,一年前見了這好地方便停了下來、安了家,自己隨性慣了,隻尋了一老婦伺候著姑娘,一老仆灑掃跑腿外,其餘的家仆全都遣散了。

都這宅子風景好、風水好,但是這家姑娘在戰亂中受打擊太大,到現在也沒調養過來,據夜裏時長淚流滿麵。

隨侍的婆子特意留意過,也整夜的守過,姑娘晚上睡覺甚是安穩,並沒有做噩夢,隻是隔三差五的在睡夢裏流淚,流不了多久自己便會醒來,問有夢到什麼,隻心痛,痛的難受,並沒有做夢,她這病征休息一會兒也就好了,沒有其他的異樣。

她這叔父也請了郎症散仙來看,都是驚嚇受損,並無大礙,慢慢養著就好,那也就慢慢的養著了。

一晃一年過去,每日裏,或有老翁帶著稚子過來喝茶、弈棋,或與下田歸來路過的壯漢話話桑麻、聊聊收成,炊煙升起之時,也會有哪家稚童跑來拉他去蹭飯;那依舊守著閨閣之禮的姑娘雖足不出戶,但這偏遠之地的民風卻沒那麼拘謹,經常有媳婦兒或者跟著娘親、嫂子們一起過來的姑娘們話話家常、裁裁衣裳、描描鞋樣,日子過得平淡卻並不無聊。

這日與往日並沒有什麼不同,不淨山人一早便與月前就約好的老翁上山采茶,老仆灑掃完畢便轉去後院喂雞、劈柴,老婦采摘完種在園子裏的蔬果也端著一盆衣服跟著路過門口的女人們有有笑的去村頭的河浣洗,前院草廬裏,一壺熱水冒著蒸騰的白煙,炭爐裏因為溢出的水,發出滋滋的聲音。

姑娘本在窗下描著花樣,不經意的抬頭,看到了草廬滋滋冒煙的水壺,想是年紀大聊周伯隻顧著劈柴又給忘記了,便放下手中的針線匆匆走了過去,把茶壺提到了旁邊的石桌之上。這張石桌上,一年以來一直放著這麼一壺水,供過往的人進來歇腳,所以,這家裏本就低矮的籬笆門白從未關過,晚上也隻是虛掩上,防一些動物之類的,以免擾了晚上的睡眠。

“請問,有人嗎?”一少年站在門口向內喊話,雖然門口形同虛設的籬笆門大開,但那少年並未擅自闖進去。

這姑娘聽到聲音,心中略一遲疑:想必是外地路過的客商,如果是周邊村落的人,隻怕早就進來了,斷不會有這麼一問。

她向門口望去,門口一位少年款款而立。雖是足不出戶,但在這鄉野之間,畢竟沒有高門大戶、世家姐那麼斤斤計較,她走到門前,絲毫沒有鄉村戶女子的膽怯、害羞和拘謹,款款一禮,道:“公子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