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條金線猶如實質,卻又輕若無物,隨著男子修長的手指微動,緩緩地落到了兩個小和尚的眉心。
兩個小和尚的目光,一瞬間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前事種種,一瞬間如同浮光掠影,在腦海中浮現了出來。
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總之應該是非常非常的久遠了,久遠到東麵的寶應城,還隻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落的時候,這座不高的小土山上,有一棵十分普通的槐樹。
倘若一定要說它有何不同尋常的地方,那就是比周圍其他的花草樹木更加粗一些,壯一些,所占的位置,更好一些。
這一棵槐樹,在四周所有的花木當中,能夠更多地迎接每日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同時也承受了更多的雨露風霜,為周圍的花木遮蔽了風雨。
一切都很平常。
直到有一天,一道金色的光芒從天而降,好巧不巧地都落在這一棵槐樹上之後,事情才開始逐漸起了變化。
這棵槐樹逐漸有了靈智,然後開始了自發地吸收周圍稀薄的天地靈氣,一點一點地積累著,改變著。
又不知道過了多少年,這棵槐樹終於能夠化形為人,同時因為長期的修煉,也從當初的那一道金光中,感悟到了更多的東西,同時也逐漸明白了自己的使命。
萬緣皆假,一性為真。
他知道,他所要做的,就是在某一個時刻,將這八個字,送出去。
即使修煉成了人形,也仍舊難脫妖身,當時的槐樹,頂多算是個妖修之類,唯一特殊的就是,他是可以滯留在人界修煉的樹妖。
因為是沐浴了日月精華,再加上機緣巧合之下吸收了那一道金色的,蘊含著佛修氣息的光芒才化形為人,所以這槐樹妖的性情十分溫和平淡,天生就具有佛者的悲天憫人的心腸。
人界的天地靈氣稀少,他能夠吸收的也有限,所以能力也就有限,也就隻能護佑最近的寶應城,以及城中的居民。太遠的地方,他夠不著。
就這樣又過了不知多少漫長歲月,一個人守護一方,這個具有佛性的槐樹妖也逐漸感覺到了寂寞,於是又將自己新生出來的兩個枝椏,化出了兩個人形來。
這兩個人形,就是兩個小和尚的模樣。
於是寶應城的西山上,突然多了一座破敗的寺院,寺院中有兩個小和尚和一個老和尚。
因為那兩根枝椏完全是憑著槐樹妖的真氣才化形為人,所以並不完全具備人的思想,很多時候,也隻是聽從槐樹妖的吩咐,並不具備獨立的意識,就連記憶也是殘缺不全的。
然後又經曆了無數時光流轉,歲月流逝,兩個小和尚,也就是槐樹妖的那兩個枝椏,也逐漸開始了吸收四周的天地靈氣,逐漸地有了自己的意識。
隻是因為一開始他們的記憶就有著殘缺,所以即使有了自己的獨立意識之後,有些事情,也仍舊是沒有任何的記憶。甚至,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本身是槐樹妖的枝椏所化。
隻是,後來隨著這殘破的小小寺院引起了周圍百姓的注意,打擾了槐樹妖的清淨,所以槐樹妖也就施展了自己的能力,將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與四周隔絕,從此自成天地,時間都與外界不同,
事後,沈衣雪曾經問過曆劫,當初讓老和尚,也就是那槐樹妖化形為人的金色光芒究竟是什麼。曆劫沉默了許久,才告訴她:那是他在神界佛宗修煉時候,一次的閑來無事,無意中揮灑出來的一道真氣。
而那一句“萬緣皆假,一性為真”,也是因為當時揮灑那一道真氣的時候,心中所想所念正是這八個字,因此也就一同被這人界寶應城西土山上的槐樹,一並接收了來。所以那槐樹妖,在開啟了靈智之後,也仍舊記得這八個字。
至於為何他會將這傳遞出這八個字作為自己的使命,曆劫也是百思不得其解;而這八個字,最後為何又會出現在沈衣雪的七色蓮花玉佩上,就更是讓人想不明白。
或許,作為曆劫護天道人師父的邋遢道人可以解釋這一切。隻是現在的曆劫,卻是無論如何也無法再次與無名之地重新生出那一絲微妙的感應來,更不要說返回無名之地詢問,所以最後也隻能是暫時地不了了之。
沈衣雪再次追問:“隻是一道真氣麼?”
然後曆劫就沉默了下來,在女子清澈地似乎能夠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沉默下來,也第一次回避了她的目光。
於是沈衣雪就不再追問。
然而她的心裏卻是十分清楚,那一道讓槐樹妖開啟靈智,化行為人的金色光芒,絕對不是一道真氣那麼簡單,隻是曆劫不想說罷了。
——既然他不想說,她又何必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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