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頭看向來時的方向:“軒轅因此有多麼不高興,你也看得到!而且曆劫還在昏迷著,到現在都沒有絲毫清醒過來的跡象,而我卻是什麼都不做地陪著你站在這葬神淵前!”
沈衣雪對於言寂,雖然一直回避,然而卻也同樣一直都是小心翼翼,不願傷了對方。如此的情緒爆發,卻還是第一次。
她每說一個字,言寂的臉色就蒼白一分,最後等她一番話說完,言寂的臉上,已經蒼白地沒有了一絲血色!
男子的目光中,帶著三分失意,三分無奈,三分黯然,還有一分絕望,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靜靜地聽她抱怨。
沈衣雪將心中煩躁不安的情緒全都發泄了出來,總算是停了下來,靜默了片刻之後,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始至終,言寂都沒有說一個字!
哪怕是她都說完了,等著他分辯的時候,他都沒有說一個字!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用那種帶著失意無奈黯然和絕望的複雜眼神,看著她!
在那樣的眼神之下,沈衣雪的心底突然湧出一種奇怪的感覺,那就是,方才她說的,做的,全都是錯的!
沈衣雪不禁楞了一下,下意識地抬頭,卻一頭跌進了男子深邃如淵的眼睛當中。
她的心底,沒由來地一疼!
張了張嘴,沈衣雪突然有些找不到自己的聲音了,她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她說了這麼許多,都是對於曆劫的關切,都是對於軒轅昰愧疚,卻唯獨沒有提關於他一個字。
而她,卻是明明知道他的心意,一直都是小心翼翼回避,卻又小心翼翼不傷害到他的。
“言寂,我……”沈衣雪想要解釋,然而卻突然發現任何的語言都是如此地蒼白無力,根本就無法讓她忽略言寂眼底的落寞哀涼,還有那種深深的絕望。
那種哀涼,如無數的針,綿密細長,瞬間刺了她滿眼滿心。
“丫頭。”言寂的嘴角,勉強扯起一抹笑意,隻是那笑意落在沈衣雪眼底,卻是分外的苦澀,不過終究是再次打破了沉默。
他說:“你還記得,你我初見時候的情形麼?”
沈衣雪發泄了半天,情緒總算是平複了一些,此刻聞言卻是一愣,雖然不解,卻還是下意識地答道:“記得。”
那一絲帶著苦澀的笑意,就這麼定格在了言寂的唇邊,仿佛成了永恒。他看著她:“那個時候,你受了傷,在溪水邊清洗傷口,卻就因為身上穿的是化雪禪衣,想要撕下一塊來包紮傷口都做不到……”
沈衣雪愣愣地聽著,聽他回憶起他與她初次相逢的情景,回想當時的自己,也算是少女的天真和不諳世事吧。
若非如此,當時她又怎會下意識地接過了他遞過來的,他從自己衣襟上撕扯下來的布條包紮傷口,然後再後知後覺地發現情況不對?
言寂的聲音平和,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卻又好像透過她,陷入了久遠的回憶當中。
的確是久遠,久遠地都過了好幾個百年,久遠地沈衣雪都重新輪回了一世。
然而,在言寂的口中,那些久遠的回憶,卻恍如昨日一般清晰,他甚至都能夠說出,當時少女的每一個細微動作,甚至眉頭微皺的情景來。
沈衣雪也就隻好悶悶地聽著,最後終於忍不住小聲為自己辯解了一句:“誰能想到,你堂堂神界道宗的宗主,還喜歡‘微服私訪’?當時我哪裏知道你會是……”
言寂輕輕一笑,笑容中多了一絲寵溺的成分,總算是少了一絲苦澀,然而到了最後卻又轉為深深的落寞:“我倒寧願我不是。”
我寧願我不是神界道宗的宗主,而隻是一個普通的修者,甚至連一個普通的修者都不是。
這話,他沒有說出來,然而他的眼神卻將這種情緒,明明白白地表達了出來。
沈衣雪忽然就想到了,當初神魔大戰之中,她突然決定離開的時候,言寂對她說的最後一句話!
他說,記住,我叫言寂。
一個單純的名字,與神魔二界無關,與任何的身份都無關!
沈衣雪驀地瞪大了眼睛:那個時候,還是她挑起神魔大戰的時候,怎麼可能?!
卻不料言寂卻是瞬間讀懂了她眼神中的震驚,輕輕地,含笑點頭,說了一個字:“是。”
沈衣雪的心,就再次一疼。疼過之後,就是深深的惶惑,茫然和無措。
那個時候,他與她,分處不同的陣營,亙古對立的神魔二界,他,怎麼可能,會在那個時候,對她這個代表著魔界的天魔女,動心?
言寂再次輕歎:“我知道,這些事情,我不該說出來。說出來也隻會成為你心中的負擔。隻是,我怕我再不說,就永遠都不會再有機會說了。”
沈衣雪又是一愣,腦海中如同浮光掠影,最後閃現的卻是他的真魂在進入軀殼的前一刻,那無聲的四個字:丫頭,永別。
震驚和不解當中,沈衣雪就見言寂薄唇微動,一句話就傳了出來:願你此生,無淚,無憂,無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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