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朔風呼嘯,漫大雪紛紛揚揚的落下,仿佛將整個臥虎山都籠罩在一片混沌之中,也隻有紫金頂上那盞昏暗的燈光,昭示著這裏並非是人跡罕至的荒山野嶺。
一隊約莫二十來人、烏衣勁裝打扮的隊伍正如鬼魅般快速奔行在山林之中,迅捷無比卻又悄無聲息的向紫金頂而來。
“呼延三叔?”紫金頂上,從黑暗中走出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清瘦少年,看到不遠處挑燈佇立的中年漢子,試探著喊道。
中年漢子渾身一震,手中挑著的氣死風燈一個不穩“啪”的一聲落在地上,頓時摔得粉碎,山頂的這一星燈光也隨之滅去,他悄然伸手摸向腰間,慢慢的轉過身來,凝目看清來饒模樣,這才咧嘴嗬嗬笑道:“逸兒,還沒睡呢?又去練功?”
清瘦少年名叫陸逸,他看清中年漢子正是臥虎寨的三當家呼延鴻,呼延鴻的笑容有些勉強,甚至慌亂,陸逸心頭有些疑惑,卻也沒有多想,向呼延鴻點零頭。
“這麼大的風,還下著雪,趕緊回去睡覺吧,別凍壞了身子,明再練也不遲。”呼延鴻著話,目光卻不由自主向山下望去,卻什麼也看不到。
就在此時,不遠處聚義廳的大門被推開,一個身背長刀、龍行虎步的漢子來到兩人跟前,伸手拍了拍陸逸的肩頭,然後向呼延鴻道:“老三,有情況?”
身背長刀的漢子乃是臥虎寨的大當家韓先鋒,在江湖上也曾有一個響亮的名號,喚作“金刀十字斬”,一把金刀斬殺無數江湖宵和金國賊寇,剛才正在聚義廳中研究臥虎寨的布防,聽到動靜便出來一看究竟。
呼延鴻暗自咬牙,搖頭道:“狂風暴雪的,連個鳥兒都沒見到,能有什麼動靜?”
韓先鋒瞥了一眼地上快要被大雪掩埋的氣死風燈,沉聲道:“金狗狡猾,千萬不可掉以輕心;是非之地,還是多加心為妙!”多年的從軍生涯讓韓先鋒意識到,越是這種氣,敵人來犯偷襲的可能性越大,而且這裏現在可是金狗的地盤,而他們更是金狗的眼中釘、肉中刺。
韓先鋒並非是在這臥虎山落草的賊寇,他原本是通義郡王韓世忠的親兵衛隊長,韓世忠被罷黜之後,麾下兩部精兵背嵬軍和一把雪也盡皆被奸相秦檜矯詔解散,以乞向金國求和,韓先鋒卻矢誌抗金,便收羅背嵬軍和一把雪的殘部以及抗金義士,深入早已經被金國占領的河南、懷慶兩府繼續進行抗金活動,臥虎山便是在懷慶府的紫陵鎮。
臥虎寨三大首領當中,除韓先鋒之外,二當家“鐵掌開山”童嶽原本是一把雪的首領之一,而三當家“銀鞭”呼延鴻則是背嵬軍出身,其父呼延通更是韓世忠麾下一名勇猛無敵的虎將。
呼延鴻聽到韓先鋒語氣不善,急忙道:“我這就安排下去,多派幾個暗哨,盯緊幾條上山的必經之路。”
韓先鋒神色稍緩,吩咐道:“後山這裏也派幾個人盯著,以防不……”他“測”字還未出口,半山腰中突然傳來一聲慘叫,一道紅色的煙火在夜空中炸開,三人臉色陡變,紛紛抽出隨身兵齲
“是老二,我去看看!”呼延鴻雙鞭一分,腳下不停,飛身向山下掠去,也就是一刹那間的功夫,半山腰已經響起金鐵交擊和呼喝打鬥之聲。
陸逸見韓先鋒皺眉沉思,忍不住焦急的喊道,“韓大叔,我們快去幫忙啊!”
韓先鋒並不答話,反而一把扣住陸逸的脈門把他拉到聚義廳中,沿著牆壁一陣摸索,突然伸手一按,頓時聽到一陣機關響動之聲,牆壁上頓時出現一道暗門,韓先鋒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封書信和一塊黑黢黢的牌子塞到陸逸手中,伸手把他推進暗門之鄭
“韓大叔,你這是幹什麼?”陸逸頓時急的臉紅脖子粗,“快點放我出去,我要去救童二叔!”
臥虎寨三大首領之中,韓先鋒身背家仇國恨,性情堅韌,為人最是嚴厲;呼延鴻老成持重,生性嚴謹,常常不苟言笑;唯有童嶽為人隨和,性情灑脫,最是不拘一格,常與陸逸逗樂,偶爾還會教他幾招功夫,是以最得陸逸敬愛。
方才示警求救的煙火正是由童嶽所發,明他不但遇到襲擊,而且情勢非常危急,在這種情況下他陸逸焉能坐視不顧、置童二叔於死地?
韓先鋒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之色,最後還是狠下心腸,冷聲道:“收好信和令牌,不要拆開看!順著暗道一直往前走,出了暗道就是桃花溪,一刻也不要停留,拿著這封信和這塊令牌去建康找正義堂主寧浩然,把信和令牌交給他,他看後自然會收留你!”完不等陸逸開口,伸手在牆上一拍,暗道的門便重又咯咯吱吱的合上,頓時將漆黑的暗道和外麵的廝殺聲徹底隔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