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你,我也活得下去,我能與琴為伴,一個人遊山玩水,樂得自在。”
顧清揚在月無雙的麵前,便是仙,而不是魔,他隻能留給月無雙最深情的一麵,就算月無雙刺他一劍,他也欣然接受。
“謝謝……我受寵若驚。”
月無雙猶豫了很久,一些事,她還是無從下口,眼見著,麵紅耳赤,臉色越來越尷尬。
顧清揚淡然道:“不管你有什麼要求,我能做到的,一定盡力而為。”
月無雙一瞬間,淚流滿麵,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受寵若驚,她脆弱的內心,承受不住這種厚愛。
現在她才明白,愛一個人,得不到是多痛,她以前沒想過,幸虧洛星辰是個愣頭青,麵對紅顏的眷顧,就會手足無措。
而她恰好是第一個打開洛星辰心門的人,從此變成永恒,隻有唯一,別無他意。
她無法把她的心,交給洛星辰以外的任何人,正如顧清揚,寧願承受痛苦,這杯忘情水,他不喝。
“但是,我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顧清揚接下來舉足輕重,隨口一句話,讓月無雙,瞬間壓抑,無法呼吸,腦子也陷入空白中,她苦笑著,猜想這也許,是最後的邂逅,最終的了斷!會讓她尷尬,會讓他更痛。
“你說……”
心慌意亂的月無雙,隻記得說出這兩個字。
顧清揚取出他摯愛之物,一架古琴,本來被斬斷的木屑,被他拚湊,那些裂痕,縫隙被道器割斷,像是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他愛不釋手的撫摸著琴弦,像是對著自己的戀人,癡癡的笑了許久。
最後,他抬起頭,紳士般伸出手,做出一個邀請的示意,笑容,似三月春風那樣和煦:“請月仙子,聆聽我琴音,為我一舞……”
月無雙一顫,眸中的淚水,瞬間如漲潮,洶湧澎湃……
入夜,月上柳梢頭,仙子一舞傾城。
縱然隻是一身白衣,她也綻放出讓仙子落寞的舞姿,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在那每一個腳步抬起的時候,她的眼中,都閃著露珠般的一絲絲晶瑩。
她能聽得出琴聲裏隱藏的孤獨,這也許是今生最後一麵,從此,天涯海角,顧清揚不會再出現。
顧清揚的每一次弦動,都在表達一句話就能概括的含義——輸了你,贏了天下,又如何?
這像是來自混沌洪荒的一片海洋,先是風平浪靜,到最後,卻變成狂風怒號,海潮吞沒一切景物,淹沒了世上的華美。
月無雙的舞姿,也隨著他的起伏而變化。
此生不求人,也許這是第一次,最後一次。
月無雙今日真的是帶著請求的心態,來忍痛麵見顧清揚,她是沒底氣對付紅月魔教,她要懇請顧清揚大發慈悲,如果隻是為了她自己,任何人都無法逼迫她,可是,為了她身旁的這些摯愛,讓她卑躬屈膝,一切值得!
她心中抱憾,麵對顧清揚,覺得有些愧疚,後者願意為她放棄全部,隻是這份心意,不能承受!
我本有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月無雙,便是顧清揚心中的明月光。
她淚如凝珠,她認真聆聽著顧清揚每一個旋律,顧清揚心裏想著什麼,她都能從這琴聲裏,感同身受,似乎永遠能沉浸其中,不知疲倦,波濤洶湧的大海,總有一天,還是要歸於平靜……
與此同時,千裏之外,一堆人靠在一起,心中焦躁不安,秦陽眉頭緊皺,越想越覺得不舒服,不禁自言自語:“唉……這顧清揚,會不會為難弟妹?”
獨孤傲懶洋洋地蜷起一條腿,似笑非笑,脫口而出:“嗬嗬,你猜對了,我想現在洛星辰墳頭都三尺青了。”
秦陽目光一寒,盯著獨孤傲,有些不言而喻的殺氣:“你再胡說八道,我不介意宰了你!”
張玄戥托著拂塵,閑庭信步:“各位放心吧!貧道掐指一算,這顧兄,可是難得的正人君子!都別瞎猜了,不管猜對還是猜錯,別往別處想,生出這個念頭,便是不恥。”
他們對於顧清揚,畢竟不了解,但是一想到之前的一見,便如驚鴻一瞥,印象深刻。
於是,任何人,都放下心,不再去妄自揣測。
收回琴,拾回念,顧清揚不再說話,月無雙埋著頭,不願抬起,她生怕哭花了臉,變得不好看了,是不是很醜?
突然她的一隻手,被另一隻溫潤如玉的手輕輕托起,感覺到一點涼薄,濕潤。
那是顧清揚在她手上,吻了一口,關上心門,做最後的道別。
“月仙子,今日得你一舞,此生無憾,顧某並無褻瀆之意,你大可以把我當成一個好朋友。
今日不早了,明日我帶你們,去尋太初亂境!讓我再認真回憶一番,銘記此夜……”
最終,月無雙失魂落魄的走了,她覺得好像犯了罪,傷害了一個人,如果加上獨孤傲,那就是兩個人。
世上覬覦她容顏的也許不少,但隻有這兩個人,是真心實意,是鋒利的刀子刺進胸口,會流血,會痛,飛蛾撲火,也願一試。
“明日,尋太初嗎?”
迷茫的月無雙,忽然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他的心,仿佛被什麼東西壓住,不能呼吸,一種不祥的預感,讓得她,生不如死,一種絕望,似乎注定要籠罩靈界,隨後,蔓延諸天!
“恐怕來不及了……嗬……”
月無雙便跪下去,雙手合十,內心安詳,抬頭凝望星空月下,祈禱上蒼,不要讓這世界,變得徹底冰冷……
絕望,開始激蕩,靈界妖孽,相守為伴,內心的那種預感,逐漸的強烈!
與此同時——
長生林。
洛星辰的冰棺旁邊,多了另外一座冰棺,不如他的氣派,小了點,少些大氣尊貴,多些溫馨,被五光十色的花瓣鋪滿。
夜裏的長生林,蟲鳴風動葉,卻反而生機盎然,各種靈獸,都變得活躍,互相傾訴交流,長生林,成了它們的樂土。
龍靈無聲無息,早已形同白紙一張的臉蛋,生出了幾分滋潤的血色,她身旁的冰棺,湧出無限光芒,溫暖如春,這萬籟俱寂的夜裏,一棵老樹,開口,帶著些許期待,悠然長歎:“毀滅,也要來,複蘇,也該重生了……太久了……我都……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