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後。
一片竹林中,劍影閃爍,劍鳴震天,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坐在一塊大石頭上,小手放在膝蓋上撐著腦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在竹林中上下翻飛的身影。
“哎呀小公子,石頭上多潮多涼啊,快起來快起來。”
尖銳的女聲驚的小娃娃抖了一下,然後慢慢的自大石頭上站起來,還未等身子完全直立,腳下一滑,眼看就要滾下去了。
忽的一陣風刮過,小娃娃已經被人撈進了懷裏,衣子時冷眼掃了一眼旁邊站著的侍女,回過頭看懷裏的小娃娃時,溫柔立現。
“找我有事?”
小娃娃眨巴眨巴清澈的大眼睛,咧嘴露出一排的小白牙,搖搖頭,張著嘴比劃著小手,咿咿呀呀的指了指竹林深處的小屋。
“想見娘親?”衣子時撥了撥兒子額前的碎發,握劍的手一揚,手中的長劍便插進一旁的大石頭裏。
抱著兒子悠閑的往小屋走去,路上還不忘教兒子念“娘親”二字。
“啊……啊啊……”秀氣的小眉毛皺起,小娃娃懊惱的抓著自己的頭發。
“念簡,沒關係。”衣子時把喚念簡的手握在自己的大掌裏,發現他小手冰涼,知道他是不開心了,“你幹娘說你娘親恢複的很好,不日便會清醒。”
念簡聽到這裏抬起眼睛,黑曜石般的瞳仁摻了水光,看的衣子時一陣心疼。
摸了摸他粉嫩的小臉蛋,“念簡是不是也想幹娘了?”
念簡點點頭,從自家爹爹手裏抽出小手,兩隻手摟抱住爹爹的脖子,小腦袋靠在爹爹的肩窩蹭了蹭。
衣子時嘴角輕揚,腳步也跟著輕快起來。
推開小屋的門,屋內的擺設很簡單,寬大的床,竹子編的桌子,上麵放著一壺茶,一個茶杯,進門的右手邊是木製的臉盆架子,上麵搭著白色的臉巾。
而在寬大的床上躺著一個容貌秀麗卻極消瘦的女子。
女子的雙頰凹陷,顴骨突出,嘴唇因為長時間沒水的滋潤幹裂起皮,安放在胸前的雙手猶如脫水的樹枝,幹枯難看。
衣子時在看到女子的時候整張臉褪去平日的冷漠,眼裏盛滿了綿綿情意。
把念簡放在床邊,小家夥脫了鞋子就往女子身邊靠過去,小心翼翼的拉開被子躺進去,嘟起小嘴吧唧親在女子臉上,看了一眼站在床邊的爹爹,得到爹爹的點頭應允後開心的閉上眼睛睡去。
替床上的二人掖好被角,衣子時盤腿坐在床尾,靜靜的看著二人,思緒不自覺的飄回三年前。
約兒做事向來隨心所欲,所以那夜他一直在暗處,看到她跳下城牆的那瞬間,幾乎不用思考身體已經做出了反應。
直到把她抱進懷裏,一向沉靜如水的心都還忍不住劇烈的跳動,不忍苛責她一句,隻能表明自己的身份,並且帶她走進江湖遠離皇宮,成為他名副其實的夫人。
也是在那夜回來後她就突然發生陣痛,命人把小芽兒帶到時,她已經因為大出血暈死過去。
天知道看著小芽兒劃開她肚子的時候他手抖的有多厲害,甚至萌生她如果死了,他絕對不苟活的念頭。
念簡出生後的兩個月內,他都沒有抱過他,沒有看他一眼,在他的潛意識裏,如果不是因為懷上孩子,他的約兒就不會要靠他的內力才能活下去,更不會呼吸微弱的躺在床上做一個活死人。
兩個月的時間,他始終陪在她身邊,希望哪天她突然睜開眼,一如初見般笑望他,甜甜的喚他“大俠”。
小芽兒找來的時候他正在為她擦洗,聽到推門的聲音他一把扯過被子蓋上,確認沒有露出來的地方才回頭去看來人。
“衣子時,你還是不是個男人?自己的孩子成天不吃奶哭的跟什麼一樣,你還在這裏守著這個不會死的人,以前我怎麼就沒發現你是這樣的人,用簡約當擋箭牌來逃避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