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影斑駁,微風中蕩漾出駭人的弧度。今夜無月,黑暗中隻有那點點螢火閃耀。
陰濕的氣息迎麵撲來,有種令人作嘔的血腥。已到未時,天牢中的囚犯已經昏昏欲睡,突然而來的響動讓他們驚怒不已。
“操,深夜還這麼大動靜,還要不要老子睡覺!”
“誰!是誰!他媽的找揍吧!”
“閉嘴!”天牢中的獄卒大喝一聲,想要阻止他們,不想那囚犯倒是橫的很,說:“媽的有本事殺了老子啊!”反正他沒幾天好活了,還有什麼要怕的?光腳的不怕穿鞋的!
獄卒一鞭抽過去,也不想跟他多說話。後方,已經出現了一隊人,四枚燈籠引路,跟著一個雙手雙腳都被鐵鏈束縛的人影。
那是一個嬌弱的女孩,澄澈的眸盛滿了全世界的無辜,身上的布料有些髒亂卻絲毫不掩其尊貴。
不知是誰打了一聲口哨,眾囚犯的目光齊齊的看向那個女孩,略微散亂的發,過分澄澈的眸,以及那遙遠的清冷氣質,讓他們這些等死的人眼前一亮。
一個囚犯抓住了囚房的鐵欄,淬了一口,淫|穢的笑了:“大人,我們都是要死的人,這個美人兒是來給我們解悶的嗎?”
“是啊是啊……”
那低俗的目光讓蘇婉怡淡淡的笑了,宛若蓮花綻放。同時,視線凶狠的掃過死刑犯,不知為什麼,那些亡命之徒在那種冷漠的目光下竟然恐慌起來,好像他們麵對的不是嬌美的女孩,而是血腥的殺手!
那一瞬間冷酷的視線,讓那些殺人無數的死刑犯安靜下來,女孩輕輕笑著,死刑犯都滾回自己的草堆裏,不敢再放肆。獄卒看著那個女孩,明明很謙和的一個人,怎麼震得住這些血腥囚犯?
女孩靜靜的向前走,安靜的世界裏隻有鐵鏈摩擦地麵的清脆聲響。她的步伐那麼高貴輕盈,明明是又髒又臭的地方,她卻好像在參加一場加冕,腳下的陰濕地麵似乎成了鋪滿紅地毯的柔軟通路,她永遠淡漠的模樣讓押解她的獄卒都成了幫襯的護衛。
寂靜的夜裏,眾囚犯又驚又懼看著她,目送她走進天牢的最深處。
一個男人躺在柴草上,閉著眼睛,陰濕的環境讓他身體叫囂著疼痛,在最深處的牢房中是一片死寂。
時至今日,他依舊不敢相信,夜子寒竟然真的下了如此殘忍的命令,要殺他九族!現在,雅兒一定也在某處牢房裏難以入眠吧?她雖然很強硬,可畢竟也是個嬌柔的女人。
就算受苦,也不過這幾日了,婉兒這次犯下的大錯,皇上是原諒不了了。誰被人殺死最親的人還能輕描淡寫的說原諒?他不恨夜子寒,但心裏還是莫名別扭。
雅兒,對不起……
清脆的鐵鏈拖拽聲讓本來淺眠的他驚醒過來。牢門層層打開,昏暗的燭光中走進來一個女孩,清雅如蓮,淡潔高貴。
昏沉的眼眸突然睜大,他猛地坐起,帶動鐵鎖的“嘩嘩”聲。撲到牢門前,他雙手抓緊了鐵欄,音色沙啞,不可置信:“婉兒?……”怎麼會是她?皇上抓了她?
被推到隔壁的牢房中,獄卒們上好了層層鐵鎖就離開了。寂靜的夜裏,有人無眠。
蘇婉怡走到林易念旁邊坐下來,看著那個頭發淩亂布滿血絲的男人,輕輕說:“爹爹……”
林易念伸出手去,隔著一層鐵柵欄,似乎有些忐忑,心中有怒,有怨。
“你為什麼也被關進這裏?”林易念突然大吼出聲,握著鐵欄的手青筋暴起!“你不是很厲害嗎!夜幕不是很厲害嗎!你厲害別被皇上抓住啊!”林易念是憤怒的,也是不甘的。犯下這樣的忤逆之罪他也沒想過能活著。不過,他心裏還有一個期待,婉兒不會死。皓宇已經去了,婉兒是林府唯一的血脈了。她也被抓住,林府真的再無後人了……
偌大的林家,傳承就此終結!
“爹爹……”蘇婉怡哀傷的喊著他,我的爹爹,女兒不想承擔著血腥罪孽活下去,這是夜幕的錯,讓您無辜受累……
“別叫我爹爹!”林易念突然凶狠起來,蘇婉怡驚了一下,林易念的話就好像有一把刀刺入她的心髒,痛徹心扉。終於,連爹爹都不願意認她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