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無鈞從外麵走進來,對夜子寒恭聲道:“皇上,琳傲國守軍三千,俘虜了百餘人,其他,全部誅殺。守將陳武已被生擒,此時正在帳外。”
“嗯。”夜子寒輕輕點頭,說:“帶他進來。”
“是,”程無鈞轉身,對著外麵大喝一聲:“帶陳武!”
夕陽斜斜的撒下,照在那人身上。經曆了一場血腥搏殺,他身上不可能沒有傷痕,再加上之前被抓來的時候百姓的羞辱,此時陳武臉上早已髒亂不堪,就隻有那雙眼,還有些許桀驁。
沉重的鐐銬把他的手腳鎖死,他冷冷的看著麵前的皇上,不言不語。倏地腿彎一痛,帶他進來的那個戰士狠狠的踢在他的腿彎上,陳武“撲通”一聲跪倒下去,臣服在東翎國的君王麵前。
韓雲修的呼吸有些紊亂,再也看不得這樣的場景,對夜子寒拱手道:“皇上,無事的話我先退下了。”
說罷,不待夜子寒下令,他已徑直離開。這場景,跟他被抓的那天何其相似?他受不了一樣的場景在他眼前重現。
“韓雲修,站住!”身後,傳來了帝王冷若冰霜的聲音。韓雲修依言停下腳步,轉身問他:“皇上可還有什麼吩咐?”
夜子寒冷漠一笑:“朕沒有讓你走!”
韓雲修身子不自覺的一僵,愕然看著夜子寒冷酷的眼神,終於無聲點頭:“明白了……”然後,靜靜的重新站在他身側,不再多言。
夜子寒既然存心要讓他受這份折磨,他還有的選嗎?隻是,這個陳武,從被抓進來就是一語不發,安安靜靜,倒是跟他那天很不一樣。知道求生無望,所以選擇沉默以對?
“你就是射箭的那人嗎?”夜子寒近距離看他,才發現這個人身體強健,也是個練武的奇才,能在那麼遠的距離精準射死騎馬之人,可見此人勇力非凡。
陳武依舊沉默,低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麵。從他決定要留在這座城的那天,他就有了死亡的準備.戰士馬革裹屍也算是一種歸宿。
夜子寒眉頭微皺,做好了他會痛罵自己的準備,卻不想他始終這麼安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很惜才,陳武的箭術他看得上,因此,忍了忍脾氣,說:“良禽擇木而棲,你箭術高絕,琳傲皇不懂知人善任,你可願隨朕征戰天下嗎?”
陳武這才抬起頭來,經曆戰火洗禮,臉上全都是汙漬,可那雙眼睛卻依然黝黑閃亮,沒有屈辱,沒有怨恨,隻是出奇的平靜,隱約可見某種堅持。“東翎皇,您的箭術舉世無雙,無需我這種小角色。”
如果說他射出的箭精準的話,東翎皇的箭法可以說神了。在弓箭的射程之外就能憑借臂力擊中城牆上的旗杆,天下可還有他人可以做到?
“千裏之堤潰於蟻穴,朕倒是不在意你們這些小角色。”夜子寒的聲線緩了緩,也刻意柔和了些。君王成事,少不了眾多將士的幫忙。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也是這個道理,他再厲害,也不敢誇口憑他自己可以打進琳傲國的皇城。
這個皇上好像有些奇怪啊,他是沒聽懂自己的拒絕嗎?穩了穩心神,陳武再次開口:“就算是潰於蟻穴,螞蟻就是螞蟻,一把火就可以燒的幹幹淨淨。”像我這種小小的將領,琳傲國多的是,他也做好了殉國的準備,隻是東翎國的皇上,好像跟他們琳傲國不太一樣啊。若是他這樣對他們的君主說話,早就因大不敬被推出去斬了。
“既如此,何必再做螞蟻?害怕被毀滅,又為何不做自己命運的主宰?”夜子寒冷冷的反問,眼中有某些陰涼的光。
天道不公,為何要順應那天道?
主宰命運?這話說起來挺簡單啊!陳武依舊平靜的說:“不是每個人都生在將帥之家,也不是每個人生來就能做皇上。”他這一生,注定隻能像塵埃一般,生,無人垂憐,死,無人祭奠。
韓雲修在一旁都要拍案叫絕了,你們是在討論哲學命題嗎?還真是厲害呢。負手,韓雲修靜靜的站著看熱鬧,夜子寒也會有這樣的時刻?他還以為會逼問關於琳傲國的消息呢。這才符合夜子寒的本性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