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小節 :獨守荒塚孤苦翠兒,凡塵一夢姐妹情深(1 / 1)

第四節:獨守荒塚孤苦翠兒,凡塵一夢姐妹情深

銅鏡裏,光怪陸離。在光陰之內,又在時光之外。

翠兒拿著篦子,有一下無一下的篦著靈杳兒的頭發。靈杳兒則呆呆坐在窗前似活非活的樣子。偶爾有那麼一兩她也會慌慌張張的開口上那麼幾句話:我的鳳頭釵呢?拿給我,我要我的鳳頭釵!

那會翠兒就會趕緊把鳳頭釵拿給她,心裏樂開了花。可每每靈杳兒拿到鳳頭釵時隻是掃了那麼一下就又僵住了,腦袋往窗外望著,這麼一看便是一。

有時候翠兒好奇,就順著靈杳兒的目光往外看,卻發現外邊除了光禿禿的假山和宮牆,也便沒什麼稀奇的了。

翠兒站在靈杳兒身後陪她看著窗外:日頭升起又落了,月亮圓了又缺了,大雁飛來又飛去了。

她覺得自己老了:證據是她間或總能找到幾根白頭發,這讓她感到極其的懊惱和厭煩。可這正好又是她打發時間的最好辦法:靈杳兒望著窗外,她則站在身後,從披散著的頭發裏挑著白發。再後來她就像養成了習慣一般,不管有沒有白頭發可挑了,她都披散著頭發嘴裏嘟囔著一根、兩根……

時間一久,翠兒便開始討厭見人了,她討厭別人看自己的驚悚目光。再後來她索性連送飯的丫頭都不見了,飯菜隻放到後門口外,她就從門縫裏往外瞧,等丫頭走遠了她再出去提進來,吃完了再把碗筷放出去等人來收。

在這些年的光陰裏,她常常聽到一串急促趕來的腳步聲。每每此時她就趕緊收了頭發滿懷期冀的跑到門那去聽。而腳步聲往往到了門口便停住了:男人靠著那門板堆坐,深深的歎息著。

在她聽來,那聲音就姐手腕上的白玉手串,線斷了,珠子跌落了一地。讓人莫名的就覺的心疼和惋惜。

男人鮮有踏入,可凡事總有例外:這晚翠兒依舊扒在門那聽,本以為他仍舊不會進來的,可門意外的卻推開了,男人用了很大的力道,以至於那從外向裏開的門,重重的撞到翠兒的臉上,讓她鼻子鮮血直流。

“你出去”男人並未看她,隻是醉醺醺而又踉蹌的向姐的床邊走去。

翠兒關了門,用手潦草的抹了抹鼻子流下的鮮血,弄髒了整張臉。風裏,她飄飄忽忽的,一如她的長發。

第二她依舊在靈杳兒的身後挑白著頭發,就聽到角落裏兩個蟲子情話:公蟲‘你可真美’,另一隻則乖張地‘我可比不得你老婆’,‘提那臭婆娘做什麼,你知道的,我的心裏隻有你’,……。

聽到這翠兒緊忙搭了話: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你們一對兒恬不知恥也就算了,卻當我是什麼了?她脫了繡花鞋惡狠狠的就擲了過去。情話果然被打斷了,她就抹著眼淚一頭紮進姐的懷裏嚎啕起來。

那會,她覺得姐摸著她的頭發,像在安慰她一樣。可當她抬頭再看時,姐還是一如往日那樣看著窗外。她就抓起姐的手溫柔的摸著,而那手冰冰涼的。

夜裏侍衛換班的時候,姐已經躺下了。她則愣愣的坐在床畔,門外窸窸窣窣的,間或有聲音傳進來,她便來了興致,躡著走了過去,扒在門後偷聽。

“你聽了嗎?”

“聽什麼?“

“這裏鬧鬼啊!”

“可不敢瞎”侍衛趕緊用手捂著話的人的嘴。對方衝他眨眨眼睛示意明白了,他才鬆手。

“我也是聽的”那人又把原本很輕的聲音往下壓了壓,似乎連他自己都聽不到了,探探手手心的往屋內指了指。

“胡,這裏住的可是教主夫人,再瞎可是要掉腦袋的”。

對方愣了愣又開口道:“你見過教主夫人?”。他生怕自己聽錯了又緊忙換了另一種方式問:“嗜血教教主夫人?”。

對方搖頭。他心裏也不是很清楚了,侍衛換了一批又一批,後來的一切都是道聽途了。

看對方搖頭,他接著又“前輩們這裏有個女鬼,總愛披散著頭發,還偷偷在你身後笑……”他著著聲音越來越,最後由於緊張害怕,呼吸都急促起來了。

“快別了……”另一個人隻覺得背脊發涼便連忙製止了他。

這時起風了,‘嗖嗖’的響聲斷斷續續的,一片樹葉刮到了那個侍衛臉上,他啊的一聲渾身發抖。

外邊的對話結束了。翠兒就又躡著手腳,走了回去躺在姐的身邊,心裏默念:女鬼,女鬼……忍不住想笑,又怕打擾到姐,便捂著嘴咯咯咯的有一聲無一聲的笑起來。

門外

“你聽”。

“聽什麼”

他豎著耳朵:一串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似哭非哭,似笑非笑,若有若無的聲音,斷斷續續的傳入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