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地前行了數百米,當隊伍中打出最後一發照明彈時,所有人再度戴上夜視儀,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黑暗。
徐劍秋一邊盯著熱感雷達,一邊下令加快速度,隻要翻過這座山,還有三四裏就到了他們用於隱藏的山洞,到了那裏,隻要據洞而守便可擺脫困境,到時候即便對手能力通天,也休想突破這道防線。
這個決策無疑是正確的,在這巨樹林立的山間,到處都是能跟蹤躲藏的地方,夜視儀能發揮出的效能大打折扣,加之對方的速度太快,幾十米的可視範圍瞬息而至,根本來不及反應。
徐劍秋領著半數隊員急急走在前麵,秦可等其餘“陣亡”人員相隔幾十米跟在後麵,一個個臉色都不怎麼好看,下了山是一個山坳,連著旁邊另一座山,坡度有些陡,隊伍爬得有些艱難,加上是在“逃亡”,隊形也因此鬆散了不少。
翻過山脊,四五十度的背坡更顯難行,終於有個隊員在途中出了意外,不小心踩到一個雪洞,半邊身子一斜向旁邊栽倒,由於洞口不算大,冰層又硬,把脛骨給絆折了,饒是如此,這名隊員摔倒時也隻不過低哼一聲,緊咬著牙關愣是一聲痛哼都沒有,拚命地推開過來救援的戰友,知道自己的狀況隻會拖累整支隊伍的速度。
“快走!別管我!”這名隊員趴在地上,忍著痛喊道。
嘶聲的喊叫掩蓋了風聲,過來救援的隊員卻置之不理,將他拉出了雪洞,醫務兵檢查傷勢,之間那隻陷進洞裏的腳已經扭曲變形,傷得有些嚴重。。
徐劍秋匆匆趕回詢問,醫療兵很快便給出了小腿骨折的結論,走不了了,需要馬上固定包紮,不然傷勢很容易惡化。
“不要管我!我沒事!你們快點走……”受傷的隊員顯得異常焦急,不住地喊道。
“馬上包紮,其他人保持警戒!”徐劍秋毫不猶豫地下命令道。
說話時,已經有人擺開了擔架,另外兩人悶聲不語地把他台上擔架,任他如何掙紮,作為軍人,他們絕不會拋棄任何一個隊友。
隊伍因自己停滯不前,毫無怨言,見此情景受傷的那名隊員哭了,一個鐵錚錚的漢子,見慣了戰場上的硝煙,可以在槍林彈雨中麵不改色,受傷時也能咬緊牙關硬挺,但卻在這時哭泣不止,隻因自己成了拖累。
“你們快走啊……沒時間了,真的沒時間了……”受傷的隊員被隊友摁在擔架上,無力地掙紮哭喊。
“不拋棄,不放棄!”旁邊的隊員急忙安撫,眼眶也紅了,他們何嚐不知道這場軍演對於他們來時意味著什麼,沒有不透風的牆,他們早就知道消息,隻是誰都沒有說出來而已。
“快點走……我們輸不起,輸不起啊……”
一切都是徒勞,哭喊變成了哽噎,受傷的隊員停止了掙紮,任命般地躺在擔架上,醫療兵擺在爆炸,陣陣劇痛傳來,他卻視而不見,愣愣地注視著漫天飛雪的蒼穹,流著淚咧嘴笑了,笑得是那麼知足,那麼解脫,隨即他突然伸出手在背後用力一拉,“呲啦”一聲,一股煙霧自身後徐徐冒出,他選擇了“自殺”。
突如其來的一幕驚住了大家,包括聞聲看來的其他人,誰都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鐵蛋!”很多人驚呼道。
在一旁警戒的徐劍秋聞訊而來,蹲在鐵蛋的麵前,看著他背後冒出的煙氣,麵露哀色,作為隊長,他沒有能力帶領隊友們脫離危局,甚至在麵對危險時他都想不出破局之法,讓大家跟喪家之犬似的逃竄。
“隊長,帶兄弟們走,一定要把大夥帶出去……”
徐劍秋緩緩抬起手,向鐵蛋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護目鏡下流著淚的雙眼卻沒人能看到。
之後,所有人都立正軍禮,卻沒有人說一句話,一切盡在不言中,因為他們是兄弟。
戰友們離開了,鐵蛋敬禮的手卻遲遲沒有放下,淚水模糊了視線,卻笑得很燦爛,在他身後,秦可已經帶著人匆匆趕來。
……
一顆大樹下,林蕭遙遙看著數十米外的半山坡處的十幾個人,表情很平靜,剛才的一幕他並沒有看到,而是沿著他們依稀留下的足跡追尋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