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中東部,地勢起伏,地形多樣,在深水大山之間,有座夷陵城,夷陵城景色宜人,西臨赤水,東南北三麵靠山,是方圓數十萬裏唯一的一座人族大城。
夷陵群峰,陡峭險峻,其中,以常磐、重岐、血荊三座大山尤甚,此處且表常磐。
常磐山坐落於夷陵城東,距夷陵城有百多公裏,山脈綿長而峰林密秀,終年雲霧繚繞,林麓幽深,潛伏著數不盡的凶禽異獸。
晨曦破曉前,山裏氣溫尤低,森木老林間,叢枝抖動,血腥的氣勢隨風漂流,那是行跡隱逸的妖獸,正從夜間捕食踏上歸巢之途,參樹冠之上,雲霧間嘶鳴震,碩大如蓋的凶禽拉開新一輪廝殺鬥爭。
常磐山麓,古木環繞的一塊空曠區域上,隱藏著一座錯落有致的村寨,低矮的群峰上,起立著許多花草點綴的房舍,山峰之間,又被懸空的吊橋相連,吊橋之下,是漆黑的幽深山澗,偶爾山風從山澗下吹拂而過,吊橋上遍掛的銅鈴叮當叮當傳遍附近的山川。
初陽照耀,薄薄的霧氣漸漸散去,村寨之內,雞鳴犬吠,炊煙嫋嫋,廚火明暗,人影穿梭,在危機遍布的深山裏,這裏竟像一處安寧祥和的世外桃源。
咚咚咚!
“救,救命……”
山寨門內,守門將士昏昏欲睡,忽然聽到一聲聲細若蚊呐地虛弱聲音,斷斷續續,若不仔細傾聽,還以為是風吹打竹門。
門將警覺清醒,拔出腰間的刀,謹慎地走到門邊,從寨門間縫朝外觀察。
驟起的晨風拂過砂石,卷起枯敗的樹葉,撩入空中。砂石地上,一道觸目驚心的血漬痕跡由遠及近,彙聚在寨門前,門將謹慎細察,擔心是妖獸襲寨,卻沒想到,發現是一個瘦削落魄的少年人,奄奄一息地依靠在門邊。
少年泥血汙麵,瘦骨嶙峋,衣衫襤褸,虛弱地身軀上布滿了深淺不一的傷痕。
“喂,你沒事吧!堅持住。”
門將打開寨門,急忙上前探了探鼻息,還有救!他趕忙抱起少年,匆匆跑進寨子。
……
耳畔時常傳來嗒嗒的聲音,如遠方的晨鍾暮鼎,極有規律,少年的眼珠動了動,意識裏時昏時醒,各種記憶片段如老舊電影穿插回放,光怪陸離。
“奶奶,哥哥什麼時候醒來呀?他都昏迷三了。”糯軟的聲音在身邊輕聲響起,少年感覺手指被一個熱乎乎的手攥住,這是連日來第一次感受到的溫暖吧。
“堇兒別急,他一會就醒。”
有一個慈祥的蒼老聲回應著,嗒嗒的聲音停了下來!少年眉角抖了一下,意識終於清醒了些,想起幾日前的奇幻遭遇,他膽懼心顫,想睜開雙眼,但眸子像是被人用針線縫上,異常沉重,廢了一番力氣才睜開一點縫隙。
視線裏模糊不清,隻隱約看到房舍頂的草甘,他猜測自己應該躺在一個草棚屋裏。呼吸之間,胸腔裏滿是馨香的藥材氣味。
得救了呀!
“呀,哥哥醒了,奶奶快來呀。”
適應片刻,少年的眼神緩緩聚焦,周圍的一切終於清晰的映入眼中,他想轉頭,卻渾身無力,隻能用餘光瞥到一個粉粉嫩嫩的女孩,興奮異常,對著自己展露笑顏。
少年掙紮著要坐起身,身上傳來難忍的疼痛,眩暈感如海潮衝擊著他的頭腦,一個手趕緊把他按下,“哥哥,你的傷還沒好,不能亂動哦。”
少年眉頭緊皺,臉上好不容易恢複的血色,再次變得蒼白。
少年慨然一歎,回想起前幾,他身處蒼木參,到處都是毒蟲凶獸的老林裏,他拚了命逃跑,被咬的遍體鱗傷,終於撐在最後一刻找到這處村寨,才失去知覺。
身上這如芒的痛感,女孩溫暖的手掌,不似夢幻,他活了下來,想笑卻沒有力氣。
“孩子,好好休息。”一個佝僂著腰的老婆婆走進前來,她滿頭銀發,皺紋布滿蒼老的臉上,充滿善意道:“你雖然醒了,但身上仍有很多傷口未愈合,老身已經給你敷了藥,隻是現在你必須躺幾,不然牽動傷口,可有你受的。”
她端著藥舀,順手拿起架子上幾味藥材,放進去,藥杵竟然在沒人握著的情況下,輕輕捶打起藥材,嗒嗒有序的聲節再次響起。
老婆婆接著道:“你放心,這裏是磐石寨,離夷陵城不遠,山上的妖獸不敢到這來。你就安心留在這兒把傷養好,有什麼事,等傷好了再。”
著,她摸著女孩的頭,道:“水堇,去給家夥拿點水和吃食。”
“多……多謝!我叫許青,謝謝你們的救命之恩。”少年許青心中雖然有很多疑惑,卻也知道現在不是糾結的時候,他僥幸苟活,從毒蟲凶獸口中逃出來,絕對是祖墳上冒青煙,萬幸中的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