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邊境的村(1 / 2)

大申朝的邊境總是窮苦的,苦的不是環境,邊境的環境不算差,年年播種有收,隻是奈何朝廷稅收和蠻子掠奪這雙重壓力,逼得人透不過氣來。

運氣好時一年一度的稅收完畢還能剩下些許,熬一熬也就過去了,運氣不好時碰上蠻子,糧食沒了,莊稼田裏還要留下幾具屍體。

那些北方草原上的蠻子似乎將他們當成了一群可以隨意擄掠的羔羊,一群為他們耕種的畜生,而朝廷的軍隊從來也沒有出現過。

“年年繳稅,年年繳稅,收稅的日子倒忘不了,收完稅連個影子都見不到,給你們繳稅不如給蠻子。”李老三看著揚長而去的收稅官,狠狠的淬一口唾沫。

“爹,該去收莊稼了。”一個清澈的聲音在一旁提醒道。

“收收收,收個屁啊,收來還不是給那些個狗官、北蠻子拿走!”李老三破口大罵,覺得心裏舒坦些了,才一腳踢在自己兒子屁股上“走,收莊稼去!”

“有本事打官老爺去,老踢我有什麼勁。”孩用李老三聽不見的聲音,嘴裏嘀咕著。

孩叫李瑾,在這麼一個破爛村子裏能有這麼個名字屬實不容易,要不是當年村子裏來了個老秀才,自己的名字估計是隨意的,每回想起自己兩個哥哥的名字,李大田和李二樹,李瑾都由衷的感謝老秀才。

來到田地裏,兩位哥哥都已經開始拿著半繡的鐮刀費力的割著稻子,李老三先給隔壁地裏同村的打聲招呼“呦,老楊頭你家娃可不安分哩!”

老楊頭抬起頭,瞄了一眼放在地頭的一個包裹,從包裹裏奮力鑽出一個腦袋,老楊頭滿是褶子的臉笑起來像個苦瓜“不安分就不安分吧,就這麼大點地,丟不了。”

這是這個村孩子必經的成長過程,生了孩子就得有人帶,但每家的勞動力有限,就連女人也得出來幹活,不幹活就沒吃的,沒吃的就得餓死,所以,一邊幹活一邊帶孩子已經成了村裏養娃的最好辦法,每家的地頭前都有一個不大不的坑,開始幹活就把孩子裹好往坑裏一放,任你哭鬧,過個幾也就習慣了。

李瑾是從三歲開始脫坑,五歲就拿著和自己一樣高的鐮刀開始幫忙割稻子,不過割稻子隻是李瑾的副業,畢竟稻子不是一年四季都有割的,李瑾的主要工作還是上山砍柴禾,再把砍好的柴禾背到二十裏外的清柳縣去賣。

有時也會拿著自製的簡易弓箭上山捕獵,抓些野雞、兔子什麼的,算是為家裏減輕些負擔。

現在李瑾十五歲,揮舞鐮刀的姿勢已經越來越熟練,看著這一片片金黃的稻子,這是他們一家今年的口糧,好在今年朝廷沒有加稅,總算又可以挨過一年。

“蠻子來了!蠻子來了!”村口傳來驚懼的大喊,伴隨著喊聲而來的,還有一陣打鼓般的馬蹄聲。

“跑啊!”李老三不愧是曆經幾次蠻子掠奪能全身而退的人,最先回過神來的他一人一腳踢在大哥和二哥屁股上,一手抓住李瑾,半拖半帶就往早已挖好的避難洞跑。

被帶著跑的李瑾一回頭就看見老楊頭動如瘋兔般的身手,丟掉鐮刀,衝到地頭,一把抱起孩子撒丫子就跑。

所有人都跑了起來,常年的侵擾已經讓村裏人找到了自己的一套辦法,每家在村子不遠處的山上都挖著地道和地洞,蠻子一來就往裏麵鑽,丟些糧食算自己倒黴。

馬蹄聲漸近,但隻要拐過前麵那個路口,進到入山的道裏,蠻子的馬就失去了作用,李老三拖著李瑾跑到拐口,李老三已經進去,身後的李瑾在進拐口的那瞬間忽然感到一道溫熱灑在他臉上,他看見了一個毛骨悚然的場景。

老楊頭就在他身後,老楊頭跑的太急了,他急著把自己的孩子送進安全的地方,於是他的左腳拌上了右腳,一個標準狗吃屎。

他倒在地上將孩子拚命的往懷裏塞,他不在乎孩子會不會被憋死,他的腦袋已經考慮不了那麼多,他隻想著這個孩子不能被蠻子兵發現,這個時候想必他已經感受到從身邊掠過的戰馬,但他沒有再站起來的勇氣了。

瘋跑的兔子摔倒了,被獵人砍掉了頭顱,兔崽子被高高掛起,田野間出現了一幅血腥的場景。

七八個蠻子騎著戰馬,呼嘯而過,其中一個看見了跌倒的中原人,隨手一刀,鋒利的戰刀劃過脖頸,田地上多了一具無頭屍體,那個蠻子滿意的舔舔嘴唇就要繼續追逐其他獵物。

可他又被屍體下那一聲嬰兒的啼哭聲吸引住了,他用刀挑開屍體,驚呼一聲,毫不猶豫的再一次伸刀,啼哭聲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