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煙花柳巷(1 / 2)

周倉做鏢師已經有些年頭,想當年他跟張明剛認識的那會兒才二十一歲,兩個窮夥,除了一副還算硬朗的身子骨便一無所有。

倆人一直是有上頓沒下頓地跑江湖,先是去了縣衙當捕快,以兩人的身手,抓些個山賊強盜自當是手到擒來,再加上周倉的圓滑處事,在官場上兩兄弟混得風生水起。

到後來,有一次張明察覺,那公堂上的衣食父母官竟妄想對自己那剛過門的妻子圖謀不軌,這如何能忍,腦袋一熱便提了把樸刀,砍了那廝的腦袋。

刺殺朝廷命官,可是重罪,殺人償命,張明這捕快自然是當不得了,又不想白白舍了身家性命,那太窩囊,便想一走了之,臨行時隻在周倉房內留了封信。

可沒曾想跑路到城郊的時候,兄弟早已在那等候,懷裏別著那黃皮信封。

周倉跟著張明夫婦逃亡了三個月,才從兄長嘴裏翹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對張明過一句話,讓張明這輩子就認準了這個弟兄:“哥,那禽獸不如的東西,死了活該,咱倆這差事丟的不冤。”

那一段時間內,兩兄弟便是外城牆上懸賞畫像的常客,張明做夢也沒想過自己肩膀上的家夥會有值錢的一。

兩人每日東躲西藏,偷過東西,街頭也喬裝買過藝,甚至還落過草,當了些時日的山大王,手裏也沾了不少血,多是為賞銀而來的英雄漢。

直到風頭過去,張明媳婦勸兩人還是回歸正途,為子孫後代修福祉。兄弟倆便改名換姓在一家鏢局接了行當。哥哥喊作張明,弟弟喚作周倉,除了爹媽給的姓氏動不得之外,更貪圖一句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福分。

那年恰逢南北戒嚴的時候,很多的鏢師都不願意接禦北城的單子。

兩人的頂頭上司是個不怕邪的主兒,偏偏接了這硬茬,更是親自帶隊押送,沒曾想半道都還沒過,便死在了妖族細作的手裏。

這可便宜了兩兄弟,名正言順地將一個老字號鏢局給盤到了手,也得虧兩人功夫底子不錯,加上點運氣,愣是把那幾趟禦北任務給送到了。

一來二去,這福威鏢局的名聲,就算是正是打響。

走著走著,周倉便一人搖頭晃腦來到了禦北城的煙花柳巷,他自嘲到:“酒這東西,好是真好,但喝多誤事。”

眼前的這條巷子跟幾年前已經完全變了模樣,周倉一時間竟不知道哪個館子是自己要去的,他有些恍惚。

“周哥?”

身後一個女子聲地詢問,聲色中有點欣喜,更有一分緊張。

周倉確信那人叫喊的便是自己,遂轉身看去。

雖然模樣有了些變化,但那女子眼角的那顆淚痣,他人模仿不來。

“當真是你,我就覺得這聲音特別熟悉。”

周倉的酒量很好,吳陽濤今夜便是栽在他手裏,最後被其餘兄弟架回了客棧,回去的路上他自己都記不清吐了幾回。

“是嗎!”

女子用玉指將幾縷散開的發絲撥到耳後,另一手用圓扇遮住嘴角的笑容。

溫熱的黃酒,口感綿厚,入口時有些酸澀,不像白酒那般火辣,甚至讓人覺得十分爽口,不知不覺中便過了量,後勁如波濤洶湧,極易醉人。

多虧夜色和掛角燈籠的燭光打掩護,顯得周倉臉上那份不合年紀的靦腆沒有那麼明顯。

“給我起開!”

相談甚歡的兩人身後,正是這兩年內禦北城最為知名的銷金窟,讓全城有夫之婦咬牙切齒,全城男子都心馳神往的花滿樓。

一樓大堂並不像尋常妓院裝潢的那般富麗堂皇,用清心淡雅形容更為恰當,在最起眼的那麵白牆上留下了許多文人騷客的筆墨,其中最為人稱道是當今第一大文豪李白柳親筆的一副墨寶:一樹梨花壓海棠。

周倉親眼瞧見,才知道今日鴻雁閣書先生的故事竟是真人真事。

想當年李白柳的文采自當是舉世無雙,其人卻不是為官濟世的料,原本的金科狀元,卻在仕途上被一扁再扁,前代皇帝曾朱批:車富五車,傲世之才,難斷世俗簡單事,不可用!使之無用,棄之可惜。

一番輾轉,一代文豪最終繞到了這極北之地,口中不再談論人間事,手中隻傳風月詩。

人所周知,鎮北大將軍,廖問,膝下三子一女,長子廖平,已經官拜驍騎將軍,身居一品。次子廖安,,禦北城所在禦北郡郡守,百姓眼中兩袖清風的青大老爺。三女廖瀟蕭,當世聞名的四大美人之一。三子廖凡,於聖都任禮部侍郎。

李白柳自然是有資格拜遏廖府,卻已經是不惑之年,那時的廖家姐才十歲,清秀眉骨間便可以瞧出驚世紅顏之資,他本想賦詩一首相贈少女,卻被其婉言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