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這譚繼源來到峪南境內,投宿客店,深夜因貪戀月色,憑窗賞月。
忽見遠處房上黑影一閃,竟出現夜行人的蹤跡。譚氏初生犢兒不畏虎,童心又重,當時決心要看他個究竟。
唐繼源飄身出窗,伸展輕功絕技,一連幾個飛縱,緊隨於後。慧空大師俗家時外號神行無影,輕功造詣言可知,譚海原自幼即蒙大師苦心教練,根骨又好,故輕身功夫遠非一般江湖人物可望其項背,一路尾隨,那人竟未知覺。
唐繼源細觀那人,竟是個全真道土,當下更為詫異,好奇之心更熾,必欲求個水落石出。
二人一前一後,不多一時,來到一個花園前,園中有一些由閣,那道人微一長身,“一鶴衝”縱上樓頂,接著一個“夜叉探海”,腳勾屋沿把身體倒掛下來。
唐繼源繞到樓後,也飛身上了樓頂,隨者那道人向屋中看去,隻見房中有兩個女人在聊,一個年約花信,大腹便便,顯係懷有身孕,另一個年約二九,長得頗有幾分姿色,兩人很像姑嫂作伴閑話家常。
譚海原正看望中,忽見股輕煙由窗口冉冉飛人,那房中婦女打了兩個嗬欠後,斜身撲倒床上,接著“格!”地一聲,窗戶掀動,由室外飛進一條人影。
那道人進得房中後,麵帶獰笑,向兩個婦人略一打量,就伸手把那孕婦拖下床來,接著動手解開那女人的衣襟。
那道人正當動手之際,一聲清叱,一股勁風破空襲來,忙一側身,一粒牟利珠擦發而過。
道人見有暗襲,一拍手撲滅桌上燈火,燈光驟減中,人已飄身竄出窗外。
一麵回頭怒喝道:“有種的跟我來。”即向前飛縱而去。
唐繼源見那道人動手解孕婦的衣襟,頓時明白這賊道定是師父所江湖上專盜取胎兒的下九流盜匪,所以把他恨之人骨,原想以暗器牟利珠取其性命。
暗器落空,唐繼源又恨又氣,當時雙腳一蹬,平空拔起二丈,施展“細胸翻雲”的輕功身法,向那道入撲出過去。
道人一見唐繼源身法,情知不妙,故並不接戰,閃身躲開唐繼源淩空一擊之勢,依然向前飛奔。
唐繼源因連番撲擊不中,不禁越發火冒三丈窮追不舍,片刻之間,二人竄房越脊,一前一後追出鎮外。
出鎮後那道人忽然停身不逃,用手一指唐繼源大聲喝道:“何方鼠輩,膽敢破壞道爺好事。”
唐繼源大聲罵道:“宜宗是閻羅殿的勾魂使者,賊道還納命來。”
罷一招“白蚺吐信”,手中寶劍分心就紮。
惡道一看此人不懂江湖規矩,當時也不再多,手揮鋼刀“撥草尋蛇”,揮開來劍,接著“橫掃千軍”,向唐繼源攔腰揮去。
譚海原第一次和人正式動手,求勝心切,一意又想把賊道斃於劍下,當即展開一套山門中絕藝“追風劍法”,一片劍影直向賊道罩去。
道人也非弱者,也運刀如飛,使出師門“薔薇刀法”,上前迎敵,頓時刀光劍影,混戰在一起。
二人合手四五十招後,道人偶一疏神,竟被譚海原一劍劃傷左臂。
道人暗叫一聲不好,心想若不再走,不定要送命在這子手中,三十六計,走為上著,當時手中刀一緊,施出“薔鐮刀法”中救命三招的“玉風剔鋼“,逼得唐繼源向後一退,趁勢撤身向前奔逃。
唐繼源一招得手,一見道人逃跑,不禁罵道:“賊道乖乖留下腦袋。”
那惡道前奔不久,突見前麵一片蘆葦原來已是賈魯河岸,暗叫一聲助我也,當就運足功力,直向蘆葦中竄去。
唐繼源一見惡道逃入蘆葦,因師父一再告誠逢林莫入,窮寇莫追。自己不會水下功夫,不敢貿然追人,但又不某讓他逃出手去。
那道人竄人蘆葦後,像縮頭烏龜般再也不肯露麵,譚海原到底年青氣盛忽然念頭一轉,我何不試用登萍渡水的功夫飛上蘆葦,追擊這狗賊。
唐繼源童心未脫,做就做,真氣一提,飛身直向蘆葦頂上落去。
那惡道逃入蘆葦叢後,因不會水裏功夫,所以也無法借水逃遁,一心又想讓譚海原等得不耐煩了,走後再逃,不料譚海原不但不走,反而又追了過來。
道人半截在冷水裏,這份罪可真夠受,心裏把譚海原恨得入骨,一見唐繼源竟飛落到蘆葦上來,不覺暗罵一聲狗找死,一麵摒住氣息,一麵把暗器梅花毒弩拾奪停當。
唐繼源上得蘆葦後,正運氣四處找尋,忽覺身後有暗器破空之聲,忙使身形閃避,奈何暗器發處太近,一時竟未躲開,但覺左肩一麻,著了一下。
唐繼源一中暗器,立刻發覺有毒,忙一麵閉住穴道,一麵向岸上縱去。
然而身才落地,那道人已大喝一聲,撲擊過來。
二人再次搭上手,但情形完全與前不同,三五十招後,唐繼源發覺傷處毒性漸發,身形已有不穩,不敢戀戰,拚力兩劍逼開惡道,反身向前奔跑,那道人這次也窮追不舍。
不料遇見武昊然,把那道人治住,救下譚海原。
譚海原被救醒後,一想自己第一次出手,就差一點叫人家要了命,不共載之仇還拿什麼去報,當時越想越傷心,不覺放聲大哭,但後來一聽昊然是熾島門下,又連忙破啼而笑。
武昊然聽完了唐繼源的身世後,不禁義憤填膺,當即慨聲道:“兄弟不必悲痛,這血仇之事盡可放心,隻要我武昊然知道有這回事,縱然老弟不找我,我也要取這幾個惡賊的狗命,我正要找羅無常這老賊算帳,待把這惡道處理了,我們就一起進京。”
唐繼源一見武昊然這麼豪爽,不由衷心敬佩,當時拜倒在地,口稱:“大哥如此肝膽照人,弟此身永銘不忘,並望大哥不以拙劣見棄,收我為一義弟,以便永遠追隨。”
武昊然趕忙扶起唐繼源道:“賢弟不用多禮,為兄自當全力助賢弟報仇雪恨。”
武昊然罷,唐繼源提劍上來,就要把那道人一劍紮死,武冷月忽然叫聲:“且慢!”
唐繼源詫異問道:“這等惡賊,留他則甚?”
武昊然道:“賢弟不可性急,這惡道一定還有同黨,我們必須把他賊巢查出,為世人徹底去一大害。”
唐繼源聞言,連稱有理。
唐繼源走到那道人跟前,一甩手用衣袖在他身上一批,那人穴道即被解開。
道人穴道被解開後情知跑不了,當即連忙跪地叩頭,連聲稱大俠饒命。
武昊然不動聲色向他問道:“你是何人門下,報出名來,如我與你師門相識,當可饒你一死。”
那道人口稱:“道乃闕山薔薇觀觀主紫薇真人申如玉門下,綠毛龜賈俊,因師尊與京中四貝子有來往,四貝子欲向皇上爭取歡心,特煩家師代煉一種尋樂助興之藥,故家師命我四出采取原胎,實因師命難違,還望大俠有道事非得已,饒道狗命。”
昊然性激烈,生平倏恨懦怯無恥之徒,賈俊這子如視死如歸,不定還能留得一命,現在一味貪生怕死,反而勾起武昊然殺機。
隻見武昊然哈哈一陣朗笑,道:“你號叫綠毛龜,看來也真是個縮頸的劣貨,江湖上有你這種東西,也隻是替武林中丟人現眼。”
賈俊一聽知道不好,忙起身撤腿就跑,隻見武昊然並不追趕,右於一起,一掌向賈俊遙通劈出,但聽聲慘哼,賈俊飛奔的身體,平地跳起數尺,滿口噴血,倒地斃命。
唐繼源見武昊然一舉手間,就把賈俊生生劈死,頓時佩服得五體投地,連聲叫好。
武昊然擊斃賈俊之後,唯恐屍首連累無辜,當時就把賈俊的屍體投人賈魯河,讓那子真成了烏龜喂王八。
武昊然、唐繼源略一商量,決定先上闕薔薇觀,除去一害,然後再上京尋仇。
唐繼源見色不早,忙飛身回店取出行囊,把七傑令交給武昊然,武昊然一見此物,不免又歎息不已,原來他在島上時,曾見乃師有過同樣一塊,每當無人時總拿出來一麵把玩,一麵呼歎,不知其中又隱藏了多少辛酸血淚。
武昊然帶著譚海原,一路施展陸地飛騰術向闕山奔來,武昊然的輕功提縱術,已達登峰造極,追風捕影的身法可稱武林無二,所幸唐繼源自幼已得慧空長老神行無影的真傳,所以昊然帶他倒也不顯得累贅。
兩人進入闕山後,但見山勢雄奇,飛泉飄瀟,灌莽中兩山夾澗,路徑雲封霧迷,找到薔薇觀時,已是夕陽銜山,鳥難返巢的黃昏時分了。
入夜,二人收拾停當,趁著月色飛身過牆,但見此觀庭院殿閣非常整齊,若非事前有知,誰也無法猜透此觀竟是江湖納垢藏屋之所。
武昊然進得觀後,飛身縱上全觀最高的純陽殿頂,舉目四周一眺,即低聲對唐繼源道:“賢弟不可大意,此觀乃按九宮八卦布位,其中定有機關消息之類理伏,且隨為兄逐步行事。切忌冒失亂闖,致遭無辜創傷。”
武昊然將全觀形勢,仔細觀察一潘後,向唐繼源一招手,施展連雲三縱輕功絕技,直向該觀的一棟神殿落去,真是身輕如紙,縱落如風,不帶半絲聲息,看得唐繼源隻是讚佩。
武昊然來到股前,飄身落地,接著身形一晃,內向那殿左側一間有燈火的廂房,舉目向房內窺看。
隻見房內兩個年輕的道土,正在舉杯對飲,原來他雖然精曉五行八卦生克變化,但未明觀中實情前,易不敢輕舉妄動,正在發愁,忽然瞥見此屋尚有燈光,當即有了主意。
房中坐的是薔薇觀巡夜值更的兩個道士,因為正趕上紫薇道人申如玉今夜有客自遠方來,他倆也弄了點酒菜,在這兒偷飲。
唐繼源看了就要往房裏闖,武昊然連忙搖手示意,要他別動,接著隻聽房中二人自相交談。
一個道人道:“師兄,今咱們這,班真是夠味啊!又是酒又是菜,吃飽了喝足了,待回兒換了班,到後麵安樂好好找個姑娘樂一樂。”
另一個道士鼻子裏冷哼一聲答道:“老二,我看你沒喝多少怎麼就醉了?安樂也有你我的份嗎?你該沒忘了前個把月老四怎麼死的吧?”
那先前話的道人憤恨地罵道:“他娘的,咱們真不曉得為的門子喪,吃苦挨痛的事都是咱們,尋樂開心的玩意兒全叫那幾個子哼,一大意還得腦袋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