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選擇的地方依舊是曾經翻進去的那個遊樂園的後牆,跳起一步伸手搭住高牆之後,再一用力,身子便從牆頭冒了出來,何建勳迅速往牆裏麵一看,現在已經是晚上了,遊樂園裏一個人也沒有,隻有昏黃的燈光還在無力的灑落著這一片孤寂的角落。這裏的鐵架子很多都生了鏽,估計是前兩天剛下過雨的緣故,讓這裏更加顯得陳舊不堪。如果經常有兒童在這裏玩耍的話,就算這些東西年代很長也應該被摸得很光滑,可是現在這裏麵的秋千、滑梯全都蒙著一層黃鏽。
何建勳從牆頭跳進來,直奔當初林錦花帶他進去過的那幢高樓。
樓門緊閉,門被關著。何建勳隔著玻璃看了一眼,看到裏麵的值班室還有藥品房依舊一個人也沒有,雖然擦拭的一塵不染,可總讓何建勳感覺有些別扭,一個看上去總是嶄新的東西說明了什麼呢,那就是它從來不用!
何建勳用力一推門,那門果然沒有關嚴實,十分輕易的就露出了一個身子的縫隙,預想之中,這個時候應該撲麵而來的一股噪雜之聲,可是讓何建勳意外的是居然安靜的很。
何建勳來不及想太多,進門後又把這隔音門給關上,然後直接往樓裏走。
沿著樓道一路向前,可以看到兩邊空蕩蕩的房間裏隻有迭起來的鐵架子和卷起來的地鋪,竟然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在這麼空曠的地方行走,而兩旁卻連個人影也無,走廊的盡頭又這麼昏暗,頗像一些恐怖片裏要出鬼的情景。
何建勳感覺背上涼颼颼的,似乎有無數陰風就在繞著自己打轉,這麼多的孩子說沒有就沒有,不會都死了吧,然後無數怨恨就在這樓裏晃蕩,隻是自己沒有陰陽眼所以看不見,說不定現在這頭頂上,正有無數雙死不瞑目的小眼睛正看著自己。
他越想越害怕,越想越走得快,隻想盡快趕到第三層的樓頂。這空蕩蕩的房間裏到最後隻剩下何建勳一個人的腳步聲在急促的響起……
終於趕到了第三層,而在這一層的盡頭就應該是曾經那位金阿婆的房間,何建勳已經幾乎要絕望了,因為他發現這整幢樓雖然都亮著燈,但是真的一個孩子都沒有了,這前後的反差如此之大,簡直讓他以為自己走錯了福利院,這哪裏是愛心福利院,簡直是愛心殯儀館,而這幢樓分明是個太平間。
還好還好,何建勳發現這第三層樓道的最前方那間屋子居然也亮著燈,不但亮著燈,還有一條人影正坐在房間呢,被燈光一照,正好映照在窗戶上。
人影就是個女子的模樣,默默獨坐,有點淒涼。
何建勳兩三步趕到近前,用力一拉房門,這門是朝外開著的,也沒有鎖上,何建勳用力過猛,讓門框重重的打在了旁邊的牆上,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裏麵坐著的人緩緩轉頭,和何建勳對了個麵。
“林錦花!”何建勳簡直是用驚喜的口吻說出了這三個字,要說他現在最希望看到的是誰,既不是這福利院裏原本就有的無數孤兒,也不是金阿婆或者周黛芝,就是她林錦花。自從大盤山一別,林錦花受了重傷,何建勳隻能把她托庇在那位螣蛇使的手上,後來的結果怎麼樣他根本不知道,對於這個曾經和自己共患難的白矖使,何建勳並不希望她出事。
坐在這裏麵的果真是林錦花,而且她一身白衣,烏黑的長發隨意的飄散在兩肩,默默獨坐在椅子上的樣子十分惹人憐愛。如此強勢的一個女子,怎麼突然之間也變得如此柔弱了起來,何建勳還是第一次看到林錦花像一個無助的孩子一樣靜靜的坐在這裏落淚。
確實是在落淚,因為林錦花的臉頰是濕的,她的下巴上,甚至還掛著一顆沒有落下來的晶瑩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