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長情的眸光太亮了,鼓勵的小石頭把當初一心想從腦子裏忘了的東西,一下子都給想了起來。
“有,有,那人的聲音很低沉,周身有一種很古怪的香味,像是藥香,但又比藥香多點別的什麼,他跟我大伯遞交盒子的時候,我看到他的手指尖有點淡淡粉粉的顏色,他的手掌看著像是個老翁。”
小石頭盡量把知道的都說清楚仔細,最好能幫上郡主的忙,那就再好不過。
玉長情的眼神閃了閃,老翁、周身有古怪的香味、聲音低沉且身子佝僂,這些結合起來都跟她腦子裏閃過的那個人重疊在了一起。
她沒有忘記,當初在齊平郡王府看到那個侍婢的時候,那老翁也在,而且侍弄花草的侍婢似乎對他十分尊敬。
但後來那侍婢死在了自己的住處,老翁不見了蹤影,那盆詭異的牡丹進了大理寺,還一樣殺了不少人。
玉長情的思緒卡在這裏不能繼續,難道從一開始就有人在這件事上動手腳,原本隻是為了討武後及皇帝歡心的舉動,最後都成了溫養歹人的沃土。
“小石頭你很棒,你說的這些話對我的幫助很大,等這裏的事情結束了,姐姐帶你到外麵玩兒,一定比在東都好。”
小石頭的眼睛頓時亮晶晶的,像是無數的星光蘊藏其中,璀璨的讓玉長情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
小石頭很不好意思,他都是男子漢了,男女授受不親,郡主怎麼能捏他的臉蛋,“我,我去找幹娘了,不打擾郡主休息。”
他慌慌忙忙的行禮從暖閣上跑了下去,等跑到廊下臉上的羞紅才慢慢散了,嘴角的笑意卻忍不住浮了上來。
郡主說他的話有用,他做了幫助郡主的事,他不是在東院隻吃喝幹活了,他也能幫上郡主的忙了,真是太好了。
玉長情就那麼盤腿坐在地上,手邊的暖爐熱烘烘的讓她覺得舒適,慢慢的就有些昏昏欲睡,她這幾日睡眠不怎麼好,今日又半夜出去,這會兒確實有些累。
她又坐了會兒,聽著暗夜裏或遠或近的風聲,想象著天上看不見的雲朵隨著風飄來飄去,慢慢的站起身往寢室走。
夜裏,風聲漸漸趨於平靜,淳化坊的幾條街上人聲鼎沸、火光衝天,戶部梁度支、刑部杜司關和禮部曆司禋的宅邸血色一片,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沒有一個活口。
當巡街使趕到的時候,整個宅邸已經被大火覆蓋,一隊巡街士兵整整撲救了一夜,這才勉強沒有讓大火燒到其他人的府邸。
崔誌慶趕到時,滿臉的不敢置信,他看著漫天的濃煙,和觸目驚心的焦黑的宅子,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的腦子裏現在唯一想到的就是,他完蛋了,這府尹怕是坐到頭兒了。
青樓案那麼簡單,他給生生放到了大理寺的手裏,本就惹得陛下十分不悅,如今又出這麼大的案子,他就算丟了頭上的烏紗怕也不能善了。
崔誌慶哆嗦著手抓過身邊的衙役,戰戰兢兢的問,“死,死的都是什麼人?死了多少個,有沒有活口,大理寺和刑部的人來了沒?”
他的問題前言不搭後語,但跟在崔誌慶身邊的衙役聽懂了,忙躬身往前抓住一個巡街士兵問,那士兵剛好是知情人,啞著嗓子同衙役說了個清楚。
等衙役回到崔誌慶身邊的時候,臉色蒼白如紙,哆嗦的比自家府尹還厲害。
“回,回府尹大人,一共,一共死了三十多個,大部分小廝婢子逃了出來。”衙役咽了咽口水,心有餘悸的繼續道,“大理寺和刑部的人已經在裏麵了,大人也過去看看吧。”
崔誌慶一聽死了三十多個,頓時鬆了口氣,但一聽逃出來的大部分都是小廝婢女,他的心頓時又提了起來。
那麼也就是說死的都是主子們,戶部梁度支、刑部杜司關和禮部曆司禋,這些可都是朝廷命官,都是六部的官員,誰這麼大膽子,敢燒殺六部官員?
崔誌慶抖了抖兩條腿,確定可以往前走,不會因為擔憂害怕而跪倒在地上後,他才朝衙役說的大理寺和刑部的人的方向走過去。
侯飛和薛昊一正站在一處宅子的門前,那宅子被燒的最輕,大門和部分院子還是原來的模樣,隻有兩側和後宅的屋子漆黑一片,若隱若現隱在滾滾濃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