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她心緒複雜,宮內李修遠也一樣有些複雜,謝侍郎的案子竟然牽扯到十幾年前隱太子謀反一案,其中許多細節還有揚州籍女子的身影。
李修遠候在殿外,等了片刻後武後從內裏出來,卻沒打算讓他進到殿中見陛下。
“宜章郡王不必擔憂,陛下已經將此事交予本宮處理,郡王直接與本宮說也一樣。”武後轉身往另一側的偏殿去,李修遠沒有絲毫遲疑,隨著她便往偏殿去。
當今陛下頭疾嚴重,多數朝政實則都是武後代理,這已經是滿朝文武心照不宣的秘密了,早年還有人反對,如今已經再無人出聲,尤其是上官儀即將被問斬。
“謝衛行的案子如何了?宜章可是有了答案?”她一身鳳袍端莊華貴,李修遠在這端莊華貴下還看到了一股與陛下十分相似的王者之氣,也許,那傳言並非一點不實。
李修遠點頭說了聲是,謝衛行的案子已經許久了,如今是徹底有了答案,派出去查探的人也都一一回來。
“謝衛行的貪墨當從十幾年前說起,那時候先帝還在位。”他說到這裏微微蹙眉,見武後沒什麼反應才繼續說道,“而謝衛行之所以開始貪墨,據說是因為一個女子。”
“女子?”武後停住步子詫異的問道,有人為權位貪,有人本身就貪,甚至沒什麼理由,這謝衛行倒是有追求,竟然隻是為了一個女子。
李修遠說了聲是,“且這女子皇後殿下似乎也認識,就是當初被送入洛陽宮暫住的雪神殿前尊主雪心。”
他查來查去竟然查到了雪神殿頭上,這實在讓他覺得不敢相信。
武後卻不以為然,“謝衛行當年確實見過雪心一麵,可惜雪心連他是誰都不知道,這謝衛行竟然以她作為幌子貪汙行賄,簡直荒唐。”
雪心當年是為了她才去的洛陽宮,想到此事她便想到了她可憐的女兒,若不是王皇後和蕭淑妃,她的女兒也不會慘死,更不會有那般傷人的流言傳出去。
李修遠自然也覺得是如此,於是繼續往下說,“是如此,後來臣仔細查過,謝衛行口中那個女子,實際上並不是雪心,而是一個從未露過麵的苗疆巫女,那巫女便是謝媛兒的親生母親。”
“哦?還有此等事,那這麼說從一開始製造這些案子的就都是謝媛兒等人?”武後的心思轉的極為快,她可以如男兒般處理朝政公務,想法自然非一般女子可比,縱觀全局抓住重點的聰明還是有的。
“是,臣猜想當初神丹一案隻不過是開始,為的就是牽引出一係列幕後人,謝媛兒和竹吟隻想擺脫控製他們的人,謝侍郎家的滅門,不過是順手為之。”
他曾查過,謝媛兒在東都十餘載,對城中各處了解的不少,竹吟第一次出現時所帶的西域舞姬,就是謝媛兒為他張羅,後來落腳悅榕樓,也是謝媛兒從中周旋。
“謝衛行這些年所做的事都跟謝媛兒有關,不過前些年是他要求謝媛兒,後來便是謝媛兒指使他。”風水輪流轉大概說的就是如此,謝衛行有此下場也是罪有應得。
武後嗯了一聲,想來也是如此,“謝衛行的事既然源自十餘年前,是否還牽扯到其他事情,所牽扯官員是否眾多?”
她關心的不是這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侍郎,竟然在十餘年間貪汙巨大,一個小小的正四品上官員,竟然比朝中一品大員過的更奢侈無度,簡直荒唐。
李修遠垂下眸子,在心中思索了一番才緩緩道來,“臣曾查到一些蛛絲馬跡,是,是關於隱太子李承乾的,當年的謀反一案似乎也有謝家及揚州籍女子的影子,至於牽扯官員,實在不少。”
十餘年怎麼會少,有些上來又下去,有些如今已經位居朝堂,大大小小不計其數,若真是一一追查下去,怕是不妥啊。
武後自然也想得到,便沒繼續追問,隻示意李修遠繼續往下說。
“不隻如此,謝侍郎的手還伸到了神丹售賣的銀錢上,皇後殿下可還記得,那神丹一度曾炒到黃金百兩,且非富貴人家不可得。”
“本宮自然還記得,那銀錢最後不都是常貴人收起。”武後話是這麼說,但她後來查抄常貴人宮中,卻並未見到那麼多銀錢,便知道最後那人不會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