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飛撓了撓後腦勺,一個個的,說話就不能直接點嗎?
當天黃昏前,不足一日死了三人的消息就傳進了帝後耳中,高宗神色頓時難看起來,婢子死了也就罷了,竟然還連累上一個左巡街使,這也罷了,最後還死了個倭國僧人,那人可是隨遣唐使而來。
武後上前給高宗捏了捏額角,聲音輕柔的道,“陛下,此事妾覺得有些奇怪,前兩者聽侯家小子的意思是前因後果,那智海僧人不知是否也與此事有關?”
以她對這位大理寺少卿的了解,他定然不會查的這般順利,而長風後續的話也讓她歎息,果然有宜章和頤修的插手。
武後低眉斂目,既然兩人都插了手,可否讓人理解為此事另有蹊蹺,比如關係到前一陣子的案子,那個還沒露出水麵的幕後黑手。
昨日才聽裴長風彙報,一直隱藏在長安的那個人動了,好巧不巧的就來了東都。
“應當是有關係,前陣子宜章和頤修案子都破的不錯,不如這次還由他們去吧,那侯家小子還缺些經驗。”當年的事他看在眼裏,侯君集的謀反委實可惡,但臨死的請求卻也讓太宗皇帝淚流不止。
侯家已經沒落這許多年,如今也該有個上進的機會了,即便不提主家,也該讓這旁支起複了。
武後自然不會反對,雪神殿出來的叛逆,自然需要他們雪神殿的人去收拾,何況自小隱忍藏拙的宜章都肯露出自己的小爪子,她怎麼能不給這機會。
“來人,傳朕口諭,準許宜章郡王及頤修郡主參與大理寺案子調查。”高宗享受著皇後那柔若無骨的手輕輕揉在額角,心中對她的怨懟散了不少。
也許不廢後是對的,她能幹些,他便能少一些操勞,她或許也是為了他好,倒是他自己,竟讓上官儀擬製廢後詔書,是不是太過倉促無情了?
想到上官儀,高宗的眉不經意皺了皺,武後立刻想到了什麼,上官家的事她不用親自動手,自是有人為了討好做足文章,就如荒唐的煉丹試藥。
想到這裏,武後的眉眼帶著幾分淩厲的冷意,這麼多年過去了,他們還是不肯就此放過她,哪怕她已經穩居皇後之位,甚至連朝政大權都握在了手中……
她忽然收了心神,或許這自保之舉在那些人眼裏就是順應預言,卻從不思考她為何一步步從後宮走到朝前。
玉長情接到皇帝口諭時,整個人正揮著鏟子同小廝們一道鏟雪,因為苗兒說隻要動一動,她就沒那麼怕冷了。
所以內監看到的就是挽著袖子一臉汗珠的頤修郡主,滿臉不敢置信,瞪著眼睛看了許久才回過神,重新穩定心神宣了皇帝口諭。
“多謝內監辛苦前來。”玉長情起身謝過來人,明白內監剛才那目瞪口呆的樣子是為何,想必他見過的皇家郡主從來沒她這般沒有儀態吧。
苗兒在起身後便十分疏略的給內監塞了一隻小錢袋,裏麵裝了不少金錠子,足足比當朝官員的一年俸祿還多。
揮退其他人,玉長情請了那內監到廊下坐,內監遲疑了下,但手中那袋子份量太足,他沒遲疑多久便跟著沾邊坐了。
不管他在大家麵前有多得寵,也不敢對大家親封的郡主放肆。
“內監可知道宮中有一隻黑色的木盒,鎖扣為蓮花紋印。”玉長情也不兜圈子,單刀直入的問出了自己的問題。
內監愣了愣,沒想到郡主竟是問這個問題,便點頭道,“是有這麼個盒子,一直都在皇後殿下的宮中,不過並不是蓮花紋印,那鎖扣是牡丹紋印。”
他聲音尖細,是內監特有的陰柔嗓音,故意壓低了聲音後更覺得有幾分詭異,但玉長情卻沒心情管這個,而是皺眉沉思著。
這盒子難道不止一個?可她當年問尊主的時候,他說過這種盒子天下沒有一模一樣第二個,是她理解錯了嗎。
應該是她理解錯了,內監說的意思可不就不是一模一樣的嗎。
“牡丹紋印,那不是一樣的,啊,多謝內監如實相告。”玉長情回過神客氣的看了眼內監,又給苗兒一個眼神,後者利索的再次給那內監一隻小袋子。
內監頓時一雙眼幾乎要笑沒了,傳言頤王府中饋崩落,早就沒了往日富貴,現在看來並不盡然,至少這位頤修郡主是個富的。
他喜笑顏開的同玉長情告退,喜笑顏開的領著剩餘幾個站了有一會兒的跟班一路出了王府,他可沒有那麼多門第之見,像他們這樣的人,錢財才是第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