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竹吟,以他的身手入內不留痕跡殺人溜走,一點也不困難,玉長情隻是在想,這麼複雜的殺人後再溜走仍沒有痕跡,有沒有這個可能。
扭斷脖子後章富已經不可能活下來,為何要在他四肢上再劃上一刀?是掩蓋什麼,還是一時興起?
玉長情摸了摸下巴,她不太了解竹吟,但武功不弱又蟄伏那麼久的人,怎麼會無聊的一時興起做出這些沒什麼用的事。
侯飛扭頭就看到玉長情盯著頭頂的椽木看,緊皺的眉皺的更緊,“是靠上麵來完成殺人的?”他說完覺得有點不對,殺人的手法利落以及,應該沒多餘的借助椽木來完成。
“是逃,他應該在你推門而入的時候從椽木上躥到門口離開,他把時機算的太好。”玉長情深吸一口氣,目光從椽木上挪開,她和侯飛前後到這裏,隻不過差上三四步的時間,那人竟然就可以飄然離開,非高手不能完成。
侯飛震驚的瞪大眼睛,也就是說他進來時凶手還在屋中,隻不過是躲在椽木上,是他推門而入給了凶手逃走的機會,那他豈不是……
“該死的東西,我一定找到他,讓他把大理寺的牢底坐穿。”他恨恨的說,但在大唐殺人是要償命的,更何況殺的還是左巡街使。
沒一會兒門外再次傳來聲響,是急促的腳步聲,想來是大理寺的人來了,玉長情便想著退到門外去。
胖頭第一時間被侯飛抓到裏麵驗屍,其餘人則井然有序的開始收集屋中可能留下的痕跡。
玉長情站在門外的廊下,外間的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小了許多,不留意還以為已經停了,她抬眼看了看這間屋子四周的格局,這才垂了眼簾。
“郡主,我們沒殺頭兒,剛才我們幾個出來的時候,頭兒還好好的坐在氈子上喝水呢。”站在門外的三人沒敢進去,但已經知道他們的頭兒死了。
玉長情像是剛發現周圍還站了人,抬頭看向說話的人,他一身靛藍色棉衣,頭上同色頭巾束發,看起來精神的很,隻是眼中的擔憂懼意有些破壞這精神的樣子。
玉長情淡淡一笑,眼珠一轉問道,“你是說你們出來時屋中就隻有章富一人,他就坐在氈子上喝水?”
男子不等她說完就點頭說是,其他兩人也趕緊附和,他們走出來之前,頭兒就是坐在那裏喝水,還挺得意的,也不知道在得意什麼。
“哦?那同本郡主說說,他留你們做什麼,期間都說了什麼,從始至終都是什麼表情,事無巨細,一一說出來。”
玉長情總覺得章富的死肯定和昨夜巡街有關,他一定看到了什麼,而他看到的東西,足以讓他被殺人滅口。
三人互相看了兩眼,還是由剛才開口說話的男子回答,“其實也沒什麼,昨晚巡街不是聽說出事兒了,頭兒交代我們一定如實說就行,還說中間那些旁枝末節的東西就不必說那麼清楚。”
男子說完看了眼麵色沉靜的郡主,遲疑著繼續說下去,“頭兒一直都是嚴肅教訓人的表情,隻是我們走之前他再三叮囑我們,一定不要多嘴多舌,這時候看起來是有些小得意的。”
玉長情挑眉看向男子的眼神有些質疑,三人立刻都開口說是這樣沒錯。
章富這人說白了有點小人,貪財好色之餘又慣有的色厲內荏,武侯鋪裏的幾個士兵對他都不怎麼看得起,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時間長了也懂了一些他的表情變化。
“得意?不要說清楚的細枝末節?”玉長情若有所思的低聲重複著,好一會兒嘴角帶著三分笑意的問道,“昨夜巡街章富是不是中途有過平時沒有的舉動?”
三人同時一愣,穿靛藍色衣衫的男子下意識的反問了一句,“郡主怎麼知道?”
說完他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郡主是否早就知道了,昨晚巡街的時候頭兒忽然讓我們圍起來說了句悄悄話,可話沒說完,倒是說哄我們的,還嘲笑我們太容易相信人。”
那時候一隊人都聽著他哈哈大笑,完全不知道剛才那舉動到底是為了啥,就是在知道昨夜街上出了人命時,他也沒想到頭兒這舉動是為了什麼。
“我不知道。”玉長情她頓了頓揮手示意他們可以先走了。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才躬身行了一禮後往外走,看樣子都還十分擔心這殺人之名會落到自個兒頭上。
“左巡街使,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玉長情低聲說了句,看向屋中忙碌的大理寺官差,轉身朝武侯鋪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