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此事其實並非白某有意隱瞞,隻是事關重大,白某並不能確定,所以才猶豫著要不要說給你聽。”他這算是真話,從他的觀察來看,若是把當年宮中舊殿的事說出來,玉長情定然能查出更深一層的東西,所以他最後才決定不說,隻是現在由不得他了。
玉長情沒有開口的打算,她靜靜的看著白料,等著他自己想明白該不該說,否則即便她強迫出來了,誰又知道是半真還是全真。
白料看著眼前這女子,在心裏忍不住歎了口氣,這樣子還真的跟她阿娘很像,一樣的固執倔強,“頤王的死或許跟十幾年前宮中舊殿中的一樁事有關,這件事謝侍郎當年也多少知道點。”
短短兩句話,白料說的十分吃力,有些東西一旦開了頭,想要它停下來基本沒有可能,他深知這個道理,所以才難以啟齒。
把人推到懸崖上的事他不是沒做過,這些年混跡江湖,最後在東都安定下來,那個人為他籌劃了很多,若因為他的多嘴將那人的孩子親手推進那場風波中,他還是於心不忍的。
“宮中舊殿中的一樁事,可是十幾年前洛陽宮第一次修葺時發生的那樁事?”玉長情眯了眯眼睛,那時候她還很小,並不知道在洛陽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隱約覺得不是好事。
白料以為玉長情知道當年的時,滿麵詫異的看過去,卻發現她眼中帶著幾分好奇,看來隻知道當年發生過事,卻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
他又在心中歎了口氣,暗罵自己愚笨,要是她知道當年洛陽宮中發生的事,恐怕早就在雪神殿待不住了。
“對,就是十幾年前洛陽宮第一次修葺時發生的時,那時候武皇後還剛剛回到宮中封做昭儀,高宗知她喜歡東都氣候,便命人把東都洛陽宮重新修葺一番,以期日後兩人到東都遊玩時直接入住。”
其實這不過是借口,當年的洛陽宮雖沒有如今華美,但也絕對不算是差,隻是遊玩時居住,根本不影響什麼,但高宗還是動用了大批工匠重修洛陽宮。
玉長情聽到這兒不由自主想起中秋宴上見的那些美輪美奐的宮殿,九州池是後來武後重新修建的,比之長安的皇宮也不遑多讓。
她的思緒隻稍稍飄走了一點,又立刻收回來,聽白料繼續往下說。
“當年修葺洛陽宮是真,但更重要的是從長安把一人囚禁到了洛陽宮,也正是因為這人,第一次修建洛陽宮的大多工匠都沒能活著走出宮門。”
白料似乎想到了什麼,神情顯得十分黯淡,當年的尊主其實知道她活不了了,所以才會連一麵都不見小主子,更安排好了雪神殿中的所有事宜,好安心赴死。
他忍不住紅了眼眶,為了那麼一個懦弱的男人值得嗎?為了一個不懂她的人值得嗎?
玉長情察覺到白料的異樣,她心中開始有些不安,這件事跟雪神殿有關係?還是……
“關進洛陽宮的人是你的母親,她並不是你出生時便死的,她是死在洛陽宮中了,那時候的她就如你現在這般風華正茂,可惜就那麼埋葬了。”
白料的話就如同一個響雷在玉長情耳邊響起,隻炸的她一陣耳鳴,除了那句‘她並不是你出生時便死的,她是死在洛陽宮中了’外,便什麼也沒聽進去。
她一直以為母親是在生她時死的,她因此甚至有些恨自己,但現在卻告訴她並不是這樣,尊主和父親竟然騙了她這麼多年嗎?
玉長情深知玉方鴻一定知道此事,不然那些年他不會總是遙望洛陽宮發呆,眼神也不會總是那麼哀傷悲涼。
她那時候小,一直以為他是在悲哀自己,抵抗不了皇權低了頭,娶了個不愛的女子,辜負了愛他的女子,現在想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
“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我阿爹和阿娘到底怎麼回事?”玉長情的聲音有些低沉沙啞,仔細看似乎還能看到她不太對勁兒的眼神。
“此事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但現在當務之急是頤王之死和謝侍郎的事,據掌勺派出去的人回來同我描述,我敢肯定入宮之人就是當年此事的見證者之一,沒想到他竟然能活到現在。”
白料聲音幽幽,不知道在想什麼,愣愣的半晌沒有再出聲。